子丞相眼神微深,没多言,抬眼看向宫门内的文雁,文雁站在一堆宫人所执的灯光里,远远地对子丞相投去歉然而疲惫的眼神。
子丞相微微摇头,对他们道了句:“多谢。”伸手拉起小儿子的手,转身走向远处的车。
夜空中的银星疏而扑朔,地上的栖梧宫此刻却灯火明亮。
武皇坐在寝殿床前,双目深深凝视着子南玉。子南玉面无表情饮药,对投来的目光熟视无睹。
得知南陈使臣明日就要抵达华京后,武皇的心就一直郁沉。她不可控制地想起自己的长女,那个柔和仁贤,稳重沉静的女儿。一想到,她就伤心。
风继是与众不同的。
风继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与爱人的第一个孩子,是她在成为皇帝前生下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嫡长女,更是满足她所有期待的继承人。
还记得她登基那年,风继才三岁。那日,她作为胜利者登临大宝加冕为帝的路,是牵着风继的手走过的。时至今日,武皇仍记得女儿小手握在手心的触感,那小小的手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温热。她站在晴空之下,穿着龙袍,将女儿的手握在掌中,就好像握住大半个天下。
登基后的岁月里,年轻的帝王常抱着年幼的风继在紫宸殿学拿笔,拿奏折教她识字。
她事无巨细地关怀风继的生活,从衣食住行,到择师学政。每一件事她都上心,每一处不懂她都教授。她给风继选封号,选封地,选老师,选伴读女儿的第一枚小章甚至是她亲手刻的。她将小玉章蘸了印泥盖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教女儿念自己的名字继,承继的继。
风继是她最意气风发的年岁生下的孩子,见证了她此生最得意的岁月,这个孩子凝聚了她人生不多的美好,亦倾注了她无尽的爱意与期盼。
从风继出生起,就是她眼中唯一的继承人
而她亦将风继完全培养成自己想要的继承人模样。
风继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无可取代,无可相比。
当这样一个重要的人死去时,任谁都不能想象她的心情。或者说,任谁都不能想象,这么一个重要的人惨死后,她的心态会崩溃到什么地步。
风继是她唯一一个亲手带大的孩子,是她的女儿,继承人,爱情的结晶,年轻岁月的见证,是她全部的期待、最炽热的宠爱。
她死了,武皇的天塌了一半。
“曾经,朕意老后,以继儿为帝,朕与你携手归老,含饴弄孙,安度晚年。”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
武皇沙哑地说着,语气少有的哀伤,灯光在她面容也晦暗几分,愁哀笼着她华丽龙袍,填满整座宫殿。而子南玉只在一旁冷冰冰地看着。
得不到爱人宽慰,只得到冰冷目光的帝王垂下头,默默独舔伤口,显出几分落寞。
“南玉,朕其实明白你的怨恨。”
武皇坐在他床边,神情寂寥地低诉,有那么一瞬,极像自言自语。“过去朕的确对你做了许多伤人事。朕一心只为巩固江山基业,纳了许多人入宫,冷落了你,也利用过你。朕心里其实”
其实一直清楚。
想的时候清楚,做的时候清楚,事后更是清楚。
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怎么可能料不到那些事会对子南玉造成伤害。只是在当时,她觉得他的痛苦没有自己的利益重要,于是她做了。
当时,她也认定子南玉即使知晓也会为自己一再让步忍耐,所以她做得毫无顾忌。
直到她犯下子南玉永永远远都绝无可能原宥的错。
作为一个皇帝,她从不曾为谁心不放在自己身上而伤心。谢家的公子终日抑郁消沉,她不在乎;顾家的公子整日念佛,避恩寡欲,她无所谓;王家公子青梅竹马对她情深不改,入宫夺恩争宠,歇斯底里,她杀时毫不手软,没半分波动。
更休提那些形形色色,苦争恩宠的男子。在她眼里,有的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他人之爱欲,于她无足轻重。兴时召之,需时利之,一切都要为她臣服,为她让步。只要身躯守贞,表面忠一,他们心在不在其实无所谓。他们的心不重要。
可唯有一个男子,不行。
唯有子南玉,他不可以,他怎么可以
唯有这个男子,是她的骨血,是她的心脉,是她人生密密缝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必须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他该是她的啊
可为何要远她,冷她,恨她,为何会生出逃离她的念头难道她做的事就这么不可原谅吗。
不许走,绝不许走。
该用什么绑住他现在她还有什么能把他的心留在自己身边
一个当初不是为名利富贵而来的人,现在要怎样用名利富贵留住他
情
武皇苦笑。她的情,他现在是不会再要了。
走投无路的人总会寄希望于荒谬的稻草,更何况是一个曾不择手段的掌权者。她欲以最大的恩赏来交换他的一次机会。
武皇握住子南玉的手,带着些恳求,就像恳求破镜重圆般,低声微语,重提旧言:“南玉,我们再要个女儿吧,朕是认真的这一次朕不会叫她担什么重,不会叫她沾惹什么利害,朕什么都不用她管,朕会好好待她”
“像个宠物一样么”
皇夫冷嘲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这一眼何其冰冷简直要将她的血都冻冰了。武皇愣愣看着已陌生的爱人,听他吐出残忍的字句,断然截断了这份帝王的恩赐:“孩子不是补偿。更不是给谁的赏赐。”
子南玉冷视她,淡淡冷笑:“陛下,你何时才能意识到,你生下的血肉不是物件,而是个人。”
满殿的屋梁忽都不堪重负,发出悲哀的泣音。在震心雷肺的叹息声中,她怔怔看着子南玉,自尊受损的疼痛伴着被爱人否定的悲苦填充她身躯每一处缝隙,让她一瞬苍老。
碎镜可圆,郎心无转。
武皇知道,他是永不会原谅她了。
在几方人各怀心绪的深夜中,一匹骏马突然打破了夜的沉默。
此骑不知从何处来,疾驰于无人街道,无视宵禁,在巡防间隙中一路冲向富贵门户所在,终急停在缙王府门前。
夜已深,然策马人毫无顾忌,翻身下马,三两步飞窜上阶,挥拳就砸向府门。
巨大的砸门声惊了守夜的门房、侍卫,她们赶忙去打开府门,在沉重的启门声中,一张年轻而清俊的脸自火灯光中慢慢显露。
那人面容憔悴,眼下一片红肿猩恨,却神情森寒阴沉,眼睛睨向开门人,张口便道:“缙王呢”
得人来报后,风恪匆匆整理衣物往府门处走,深皱眉头:“这大半夜的,她怎么会来她什么时候回京的”
正说话间,风恪眼前忽觉有火光闪动,朝前望,前方突起骚动。
那名女郎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目眦欲裂,毫无预兆地暴起,愤如豹子冲来。
在一片惊呼声中,她以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速度,朝着风恪面上就是狠狠一拳。
“风敬言你个狗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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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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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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