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恨望着他:“不是一个寻常的簪子吗不是一个你做梦都想抛下的人送的东西吗这样的东西,砸了不是更好吗”
子徽仪哆嗦着嘴唇道:“这是我的”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摔”
他好像真是生气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忘了阶级,连“您”都改成了“你”。风临看他这个样子居然感到一股快意,原来他的情绪也会因自己而波动啊。
风临又痛又快意道:“什么你的东西这是孤赠给两心相悦的爱人的,你是吗”
子徽仪伸去拾碎片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好像连捡都不敢了。
雪白的左手腕露在空中,风临看见他自小带着的那根红绳。那是根很漂亮的红绳,不知用什么红线做的,颜色经年鲜艳,绳用四根细线编成四股结样式,精致纤美,悠悠垂在皓腕间。
风临记得,那是他亡母给他的,说是祈求一段好姻缘。
风临忽满怀恨意,咬着牙道:“你既然不是,凭什么要孤的玉簪。”
“你不配戴它。”
子徽仪停在空中的手抖了一下,修长手指慢慢蜷起,似乎想收回手,地上碎玉莹莹地流泪,无声望着他哭泣,他心一痛,突然又伸指抓向它们。
子徽仪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碎玉,嘴里很慢很慢地说:“我为什么不配”
“你说什么”风临盯着他,刚才他的声音太低,她没太听清。
地上蹲着的人没作声,只看得到他手指在捡拾。风临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刚刚别过头,却不想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为什么不配”
她回头看他,见他手里已经捧着一小把碎片了,背对着自己,看不清神情,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我比你更珍惜它。”
“珍惜”风临简直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她两步跨到他面前,恨道,“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你珍惜它,会忘记它的来历若你不珍惜,又为什么蹲在这捡”
“这两个说辞互相矛盾,你问问你自己,到底哪个是真就这颠三倒四的话,你以为现在还骗得到孤吗凭这拙劣伎俩,你还以为能再摆布孤吗”
说到此,风临也不禁满脸厌恶,痛望着他道,“你真够恶心的。”
在她斥骂的时候,子徽仪一直默不作声在捡,两只手很快便垒起一小把玉碎片,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慢慢站起身,就想这样走掉,但风临却不许。
她声音冷得彻骨,一字一句道:“孤说了,这东西不是你的,放下。”
子徽仪捧着碎玉道:“碎的东西您也不会要,留在地上还乱了东宫的整洁,我捡了去丢掉,难道不行么。”
“东宫难道还没个打扫的宫人”风临走到他面前,冰冷对上他的双眼。此时周围已有东宫的宫人闻声过来了,风临的亲随也早赶了来,只是碍着动静没敢上前。
子徽仪悄悄看了下四周,对风临道:“这里毕竟是东宫,闹得太难看对您也不好”
“呵”
风临寒声打断,脸上笑愈发森寒,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狠狠拍向他捧玉的手:“事到如今,还怕他们看不成”
子徽仪猝不及防,两只手当时便被拍中,好不容易拾起的碎玉被打翻在空中,由他亲眼看着,哗啦啦掉落一地。
细碎的声音如突降的冰雨,绕着他身周而落,散了一地。
子徽仪两手空举着,呆愣望着再次跌落一地的碎玉。
“殿下”
“云逸”
白青季和子敏文的声音同时响起,风临冷冷抬眼,见远处子敏文飞快朝此地奔来。白青季本就离她近,此时已到她身边,低声劝道:“算了吧殿下”
子敏文也跑到近前,她险些踩到地上的玉块,踮着脚绕过来,看了看呆滞的子徽仪,看了看四周那三五个宫人,又看向风临,重重叹了口气,先对子徽仪低声说:“先去那边等一会儿吧。”
待子徽仪慢慢退远些,她才对风临道:“云逸,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也算你的堂亲,不必这样刁难吧。”
风临冷笑道:“你知道我们什么,也敢这样插嘴。”
她抬手一指地,道:“那是孤给爱人的东西,他一个虚情假意的骗子,他配戴吗既然不配,就不是他的,那孤处置自己的东西,有问题吗”
子敏文脸色难看道:“那也不必”
“他”风临陡然冷声,“他说了,当初听见孤死,能嫁缙王时,他开心得不得了。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孤只砸个簪子,算是很给你家脸了。”
子敏文脸色发青,沉声道:“风云逸,你这话是不是太过了。”
风临冷笑道:“过吗有你家连夜返还聘礼过吗”
子敏文被这话噎住了,一时不语。风临道:“你们既不考虑孤的脸面,孤也没有必要给你们装门面。你们丞相府势大,孤攀不起,不攀了”
子敏文咬牙道:“不必说这种话你当我真不知道么,什么脸面不脸面你这样恼恨,不就是旧情难忘的缘故么”
闻言,风临没有立即回答,垂眸望着远处树下泥土,那里已无昔年的棠花瓣。她道:“在长姐面前,我不撒谎。”
“旧情呵”
“我恨他。”
他就站在不远处,自然听清了她的话。对于她的恨,他没有言语。
究竟是恨不足以影响他,还是他愿意坦然接受,或是他已到了连她的恨都甘之如饴的地步
他不说,旁人便无法分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了
丢下那句冰冷至极的回答,风临甩袖便走,走出没几步,忽然停住脚,转头对着那棵槐树,像聊天一般,无比讥讽道:“有的人啊,就算他再如何出名、如何受捧,在孤眼里,也就是个低劣之人。”
“看见他那张脸,就想起自己怎样被骗,怎样被戏弄抛弃。”
“孤见一次,便恶心一次。”
子徽仪站不远处,静得像一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们还在一片天地,但宁可一个去与草木对话,一个沉默到神情枯萎,都不肯与对方交流。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从前他们可是有说不完的话啊。
说完那些话,风临像是终于快意了,转过头,大步朝着前方走去,徒留满地萧索,凭他自己收拾。
见她身影远去,子敏文暗呼一口气,转头走到子徽仪身边,温声询问:“我们也走吧”
子徽仪摇摇头,缓缓迈步,走到碎玉面前,蹲下身,沉默地伸出手,再次一块一块地将它们捡回手中。
他的面容是那么平静,可伸出的每个指尖都在发抖,触碰那些碎片好像给了他极大的伤害,仿佛他捡拾的不是碎掉的玉,而是散落一地的缘。
他快哭了。
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子敏文感到无比辛酸,走到他身边,劝道:“算了吧,走吧”
哪想子徽仪身子一动未动,仍在捡拾着,一边捡,一边自言自语:“都怪我,我不该戴它。不然它就不会碎了。”
子敏文没法接这话,心里堵得慌。
许久后,地上再看不见一块碎玉,子徽仪这才站起身,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把碎片,说:“姐姐,可以帮我拿一下那坛酒么”
子敏文顺着目光低头,这才注意到地上那个沾满泥巴的小坛子。她躬身拿起,在手中端详道:“这是”
子徽仪往前走,缓缓道:“这是明鸿哥给我埋的酒。那时讲起习俗,说有些地方的人家生了儿子,就会在地下埋一些酒,等到儿子结婚时,取出来待客。
我听了有点羡慕,但我没有爹娘了。
明鸿哥察觉后,第二天就给我在槐树下埋了一坛酒,告诉我说,等我将来和殿下成婚时,就将这酒取出来喝。”
子敏文心中一酸,低头看去,果然在封酒的红布上,隐隐看到子明鸿的笔迹,上面似乎写着仔细辨了辨,发现似乎是: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她看着子明鸿的笔迹,眼圈忽然红了,两手不觉紧紧搂住坛子,抬头看向子徽仪,忽然疑惑:“为何将它取出来”
既是留着成婚的酒,为什么现在挖出来呢
子徽仪在前面走着,声音缓慢传来:“因为不可能了。”
回答给出后,身后一阵寂静。
二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直到迈出沉寂之地,再没开口。
子徽仪已看明白了事实,所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挖出这坛酒。
无论遇没遇到风临,这酒都会被取出。
而风临来之前,并没有摔碎玉簪的打算。
子徽仪是很早就接受了,他的人生不再有风临。
而风临却是最近才意识到。
她今后的人生里,再没有子徽仪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为你提供最快的太女更新,第 142 章 碎玉难合免费阅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