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0)(1 / 2)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

叶豫看着她,脑海里又是那日黑夜的屠杀。

他想着这,如果阿姐还活着,那么她的孩子应该和晏冉差不多大。

与曳家那些惨死的冤魂来说,他对晏冉已经够仁慈了,起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晏冉无辜。

可是何人不无辜

叶豫眸色暗沉,压着千钧阴郁,拳头缓缓收紧了,目光像数道尖锐的利刃刺向晏冉。

“你想死”

叶豫双目赤红,他在那人干净漂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暴戾狰狞的倒映,不受控制地怒吼起来:“死的方法何其的多,你就算从这河中跳下去,谁又会阻拦”

“你要真想死,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天天做戏给谁看呢”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恍若惊雷,充满了如若千金般的重量,一下子砸向了她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不复之前的那般平静,猩红可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恍若盯着世界上恨至深的仇人。

晏冉愣愣的,似乎把这绝情的话咀嚼沉思了很久,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竟然还点了点了头。

“你说得对。”

“”

叶豫嘴唇翕张着,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的寒凉蔓延至血液流遍全身,他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晏冉这次并没有在望着他了,而是侧过脑袋看向了窗棂外的枝叶。

秋天来临了,吹过来的风都透着股凉意,垂落下来的枯叶破旧不堪。

“可是我怕疼”

晏冉小声喃喃地,带着孩童般的委屈。

叶豫咬着牙,控制着表面上的神情,心如同沉在水底,窒息的疼痛感在胸腔绞动,和尚未褪尽的怒意混在一处。

他想冷声嘲讽,如果怕疼,就不要再说这些要死不死的话,不管如何,他又不会动她,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叶豫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高大健壮,充满着强劲的力量。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就如同他的心。

而他与晏冉,就如枝上的枯叶,之前嫩绿过,现在枯败腐烂。

叶儿离不开枝头,可是枝头有许多树叶,并不缺一片。

深沉的夜幕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重地压在房舍屋顶,低垂的云层在晦暗的夜空下漂浮,掩映着弯月星影,地上犹如覆霜盖雪。

叶豫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气息不稳。

他抬手捏了捏鼻根,耳边似乎又在回想着白日晏冉说的话。

“你这样,让我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那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重复的诉说着一遍又一遍,就像是这世间永远都挣脱不掉的魔咒,字字如泣血。

叶豫额头爆出青筋,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平日沉静冰冷的表象被撕扯殆尽,那双眼翻滚着阴翳的黑云。

他起身下了榻,点燃了烛火。

枯坐了一夜。

这一天中,依旧因为白天的事心情郁闷,就连处理公务时也心烦意乱,眼前总闪过年轻皇帝那张苍白病态的脸,通红的眼尾,被咬的血红的唇。

从决定把皇帝交给萧瓷的时候开始,他就决定从那名为晏冉的沼泽中挣脱开来,叶豫一向理智的可怕,从来都不会做出超过自己掌控的事情。

把晏冉交给萧瓷,会发生什么呢

年轻皇帝长得那么漂亮,每一个五官都完美的不似凡人,谁都会倾倒在这张皮囊之下,就连之前的他都被迷惑了。

要说喜欢。

叶豫并不承认,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一个空有皮囊,天真愚蠢的杀族仇人。

他想着,他只不过是被那完美的皮囊迷惑的凡夫俗子。

这么想着,他尽力忽略掉心口莫名的钝痛。

可是手背上那深可见骨的牙印却疼的他一整天都心烦意乱,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

谁都知叶豫从八岁就上战场,是真正从尸体堆里成长起来的,他多重的伤都受过,甚至差一点都丧失了性命,几次差点踏进了阎王殿,都挺过来了。

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牙印,而疼的睡不着吗

晏冉已经放了一天没吃饭了。

萧瓷听到他们的汇报,脸上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情绪。

他进了殿内,晏冉背对着他躺在龙榻上。

只是凸起了那么一小块,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好像一个用力就折断了、损坏了。

但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萧瓷的心里翻涌。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