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怡做这一切的时候, 其实身边的丫鬟下人都不大赞同,无他,这一招属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夫妻一体,老爷名声不好, 夫人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这点她是不担心的,对着一个时日无多的人,以后人家提起最多也就说一句红颜薄命,至于管理不好后院、丈夫多情,只会让人更同情她。
当然,最重要还是原主自己太膈应了,一个睡了不知道多少女人、有了多少个孩子的男人,硬要为自己凹一个深情人设,原主不觉得幸福,反而只觉恶心,他也配, 如此这般岂不正好。
赵家那边或许是赵母提前打过招呼,并未有人来问什么,倒是原主有几个手帕交, 听闻消息纷纷来信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要不是估计她还在病中不好待客, 恐怕早就递帖子上门了。
她一一回信解释一番, 只回一切都好, 至于信不信另说,她暂时也顾及不到那么多。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伤害到两个孩子,毕竟李彦清以往对两个嫡出子女向来不错,想了想, 她还是挥退下人与两个孩子沟通一番。
“外面最近传的风声,你们可都听见了”
大儿子沉默片刻点头,小女儿也满脸不高兴的模样,惹人发笑又心酸。
“怎么,为此不高兴嘛”
“娘,你明明很好,爹为什么”大儿子气鼓鼓的,年纪尚小的他还不懂男人向来好色,这更是时代赋予他们的权利,此时自是站在娘亲这边。
冉佳怡笑着摸摸他的头;“你们爹做的其实也说不上错,哪家官员后院没几个姨娘妾氏,只是娘以往将她们拘在后院,也省得污了你们的眼睛。以后怕也拘不住,索性娘做一回好人,也省得她们以后埋怨。“
这也是一遭原因,两个孩子以后客居赵府,同在京城,逢年过节总得回来,除非李彦清能被外派到外地。
李彦清是从小地方考上来的,最是向往京城繁华,以往有几个不错的小地方官位空缺,赵家那边让他去却都不愿,唯恐一去不回,想也知道,没有家世庇护,没有实打实的业绩撑腰,他这官位升得上去才奇怪。
冉佳怡倒没有将李彦清打发到外地去的念头,除非一辈子不回来,否则压根没什么意义,还容易惹人生厌,将来两个孩子夹在父母中间也不好过。
其实她能做的也有限,主要还是原主的生命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无法挽回,冉佳怡估摸着,这一次任务得持续到这具身体真正死去,原主也没有再回来的机会。
安排好了一切,剩下的,便全待事情发酵。
无事一身轻,冉佳怡最后一段时间难得的肆意,尽管原主是低嫁,可嫁人后到底与闺阁时期不一样,操持一家的生计、管理家务和孩子,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拖着一副病体,原主也没有回来的念头,她精神头比原主好上不少,也不整日里躺在床上,偶尔起身去院子里赏赏花,偶尔教导两个孩子读书、谈谈心,人生最后一段日子倒也算祥和。
只是,再宽和的心态也挽救不了原主颓败的身躯,依旧是上辈子原主死亡的那一天,清早起来,冉佳怡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彼时已经比她往常醒来的时辰晚了一点,精力格外疲惫,似乎连睁开眼眸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大限将至,她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
其实她也没真正经历过几场死亡,走过再多的人生也不是自己的,此时体验起来,既有一种拖着沉珂的负重感,又有一种迎接宿命的坦然,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她没有起身,而是一直躺在床上,任由丫鬟给自己整理一番,将这阵子的事又细细思虑一番,看时辰差不多才谴人去请赵家的人和李彦清回来。
其实众人早有所预料,前阵子她精神起来,大家就觉得是回光返照,听到消息伤心是有,可也不至于撕心裂肺。
早前在自己面前哭过两场的赵母活似老了十岁,赵父在府衙办公没能过来,余下几个兄嫂全来了,至于李彦清,则是最后一个来的,这让赵家人对他生出了几分不满。
在场诸人都明白,此时再多劝慰也没有用,只等着人交代最后的遗言。
这一幕是冉佳怡早已预料好的,该说的话也早已在心头盘旋了几天,此时说起来很是顺畅。
交代的第一件事还是两个孩子,先前就透露过这个意思,可到底没有说明,此时挑明,又真切摆脱了爹娘兄嫂,算是过了明路,将来两个孩子的学识教养、婚嫁之事少不得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