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熊孩子(六十八)(1 / 2)

是选择生父还是选择养父班第也在为大公主担忧这个问题。自从两人成婚后, 大公主便说他们夫妻是一体, 应当互相忠诚,恩爱不疑。新婚当夜,他们彼此坦诚, 水乳交融,两颗心也慢慢地走到了一起。

因着这个, 羊毛衫厂的事情, 大公主也没有瞒着他。昨日,被大公主派遣出去送人的果侍卫回来时, 更是带了回了一封明华格格的信。

那封信的内容触目惊心“羊毛衫厂之案,恐恭亲王府牵涉其中,事如炉中炸药,火星已燃,不知何时就会爆炸,还望大姐姐早做决断, 以全忠孝之义。”

信中没有一字一句是说要如何处理此事的,可透露的信息却叫人不安。明华格格尚且知道了这些事情,皇上难道会不知道吗

公主心里, 究竟是何打算

班第在大帐里踱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一早上都没有见过大公主了,便叫了个婢女进来, 问道“公主呢”

婢女道“大公主一大早便骑着马去看日出了。”

日出

班第迅速跑出大帐,拉过一匹马儿,跳上马后飞奔而去。新婚第三日, 他曾带着公主去草原上看日出,公主肯定在那里。

跑过大片青绿的草地后,他看到了四个持刀守卫的侍卫,大公主正牵着马儿,看着已经悬挂在蔚蓝色天空的太阳。

他松了口气,下马走到了大公主身边,柔声道“公主,咱们回去吧。”

大公主转身看他。她穿着蒙古族的服饰,头上戴着鲜艳的丝绦和复杂的银饰,双眸温柔且坚定,此刻看起来,倒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班第犹豫了,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大公主摸了摸骏马的脖子,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是选生恩还是选养恩,明华信里虽然未提这件事,可言辞之间,极怕我没有掌握好分寸,惹了汗阿玛的厌弃。羊毛衫厂是内务府名下的,这是朝廷的厂子,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朝廷的,不该被私人占有。”

“我不选生恩,也不选养恩,我选择自己的良心。”

在这个案件里,损失最多最无辜的是谁是丢失了大笔钱财导致后期运转不顺的羊毛衫厂;是那些为了不知道谁的利益而死了大批羊的牧民;是被污蔑数次被追杀的图克坦。

她叫人去打听过了,羊毛衫厂的两百万不翼而飞,接下去的原料采购就成了问题。为了维持运转,厂子开始压低羊毛的价格,将对外的定金由两成提到了五成,同时出售的羊毛衫也开始涨价。那些千里迢迢赶到多伦诺尔进货的客户,忽然得知羊毛衫涨价,定金又被提高许多,大商户底子厚,倒也能够转圜过来,那些小商户却没有那么多的钱来抵御这意外的情况,只能白白跑一趟,这来回的成本便这么浪费了。

羊能一茬茬长羊毛,羊肉能吃,牧民们死了羊,本就损失惨重,如今羊毛价格被压低,这一年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最要紧的是,因着之前卖羊毛收入多,家家都放弃了养马,养了很多羊,这意味着,接下去的日子里,他们会持续性地受到损失。若是老天再不开眼,旱上一场,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草原地区,只怕又会乱上一阵。

若真是如此,那始作俑者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大公主想她既肩负重责来到了这里,便要替大清守好这片草原,绝不能叫这样的情况发生。

“公主”班第怔怔,一时不能成言。

“驸马,明日我们便启程去多伦诺尔。”

“公主”

“我要将公主府建在那里。”

多伦诺尔。

巴青和羊毛衫厂的账务阿克顿、掌管银库的那丹走进了最近新开的一家酒楼。

这酒楼的老板来自京城,聘请的厨子也是京城里的大厨,故而这里的菜是地道的京城口味。

巴青离开京城也有一年多了,很是想念京城的味道,便时常与人来此相聚。

酒楼老板早已熟悉巴青,一见着他,就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爷请上包间,还和前儿一样吗”

巴青笑道“还和前儿一样,尽管挑好酒好菜上就是。”

阿克顿和那丹跟着笑出声,大声道“就是就是,我们大哥可不差钱。”

进入包厢后,阿克顿掩上房门,在方桌边上坐下,凑近巴青道“大哥听说了吗大公主要来咱们这儿了。”

“怕什么”巴青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冷笑了一声,道“大公主可是恭亲王的女儿,纵然她是在紫禁城里养大的,难道她还能不认恭亲王这个阿玛了我可是恭亲王府出来的,她还能把我怎么着”

现在他是羊毛衫厂的代厂长,厂里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公主尊崇,但是又不管事儿,若是她真来了,对他来说,反而是一桩好事。借着恭亲王府的大旗拉进关系,好好地奉承着,说不定他也能得到公主的看重,再好好谋个位置呢。

这羊毛衫厂的钱虽然多,但是到底在苦寒之地,且远离京城,不得和家人相聚。他已经捞到了足够的钱,若能离开,他也是十分愿意的。尤其是这一次出手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怕事发,他越发地想要离开这里,回到京城了。

那丹又小心问道“大哥,听说那小子还活着”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爷,小的来送酒菜。”

巴青要说的话便顿住了,他用眼神示意阿克顿,阿克顿便起身开了门,将门口送菜的两个小二迎了进来。

酒菜上桌,小二们恭敬撤退,阿克顿又是看着他们彻底远离了之后,才关上了房门。

至此,巴青才冷冷勾唇道“活着就活着吧,他活着,又能改变什么他中饱私囊、转移库银的罪行,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攀咬出了咱们,又有什么用”

图克坦不过是庶子,他家里的嫡枝自己不出色,宁可看着家族没落也要打压他,令他泯然众人,这样的人,身后能有什么助力石泽倒是认识皇阿哥,但即便他想要帮他,那也没用,那些皇阿哥们,都是人精子中的人精子,怎么会为了图克坦这么弃子,得罪恭亲王

他无依无靠,没有证据;自己这边却背靠恭亲王,布局缜密,人手充足,连各种证据都给他准备好了,他死了,一切利利索索地被掩埋;他现在没死,只不过是为了更加合乎规矩地替他们去顶罪而已。

那丹松了一口“既如此,那笔钱咱们也该想办法处理了,总一直放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

两百万两银票,当时他捧出来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那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纸张,迷惑了他们所有人的心神,让他们成了它的俘虏,心甘情愿为了他用生命冒险。

巴青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似是用了很大的自制力,他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咱们再忍一忍。等世人都忘了这桩事,咱们再处理银票的事。”

那钱可不是给他们花的,最大的那一部分,得送入恭亲王府。如此,方能获得最大的庇佑。

“公主,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巴青拱手而立。

“去吧。”大公主微微一笑,声音柔和。

巴青心中得意。到底是恭亲王府的姑娘,对他这种同出恭亲王府的门人异常亲切。大公主来的第一日,便只接见了他,这也让他在羊毛衫厂的地位愈发的稳固。

他怡然走出宅院,四下打量了几眼。多伦诺尔的公主府需要新建,如今公主也不过是住在一个五进的院子罢了。这样的院子,哪里配得上恭亲王家的和硕公主要不然,还是再从羊毛衫厂捞一笔敬献给公主吧,说不定这一献,能给他换回一个京城里的官职呢。

想到这里,他美滋滋地哼起了长生殿“天宝明皇,玉环妃子,宿缘正当。自华清赐浴,初承恩泽”

等他走后,云儿走进了正厅,看着公主已经冷若冰霜的脸,小声道“奴婢看着他离开了。”

大公主厌恶地看着招待过巴青的杯盏,冷声吩咐“拿去扔了,别叫这东西脏了我这干干净净的府邸。”

云儿应声,挥手叫来宫女,带着人将东西撤了下去。上次那巴青来了走后,公主也将他用过的东西都叫人扔了,可见她是何等厌恶此人。

班第从侧门掀开门帘走出,道“这两次召见,已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接下来,就看果侍卫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云儿就急急又进门道“公主,果侍卫和荣硕侍卫回来了”

大公主蹭地起身,几步赶到门口,才刚见到果侍卫和荣硕,不待他们行礼就张口问道“如何”

果侍卫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双手递交给大公主,道“这是图克坦留下的底稿。”

荣硕亦行礼道“奴才已经从羊毛衫厂的一些人中得到了口供,另外,格格已传信给奴才,图克坦还记着羊毛衫厂银票的票号,她已命银号在一个月内不得兑换这些银票,咱们的时间还来得及。”

大公主紧皱的眉头松开,她道“不需要一个月,现在巴青等人是最放松的时候,我要马上带人去羊毛衫厂查账,果侍卫,你立刻将那三人拿下,唯有在他们没有准备的时候以雷霆之势震之,才能令羊毛衫厂的人吐露实情”

“是,奴才领命”

康熙三十一年四月二号,和硕纯禧公主于羊毛衫厂查账时,突然震怒,命人捉拿巴青、那丹、阿克顿等数十名员工,公布其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谋财害命等罪名,令人将其押往京城刑部问罪。

翌日,纯禧公主上书康熙帝,言明羊毛衫厂独驻边疆,一家独大,难以监管,稍有不慎,上损朝廷,下害牧民,肯请皇父另组监察人员,一年为期,轮值边疆。另,为防羊毛衫厂势大难控,请于户部和内务府下,分别开设被服厂、鞋厂、毛毡厂,四厂互相牵制,同时设立坊市,加紧大清与蒙古互市,以羊来将强制蒙古诸部的经济联系,除此之外,办设四厂还可增加朝廷收入,分散牧民风险,一旦一厂出问题,不至于带累所有牧民。

这封奏折一出,满朝哗然。有大臣粗粗估计了羊毛衫厂的纯利润,秋冬可上交利润便有五百万两之巨,堪比一地一年的赋税。纯僖公主上奏的建议,可有效盘活边疆经济,增加边疆的人口户数,一旦那里发展起来,守军势必要增加,如此一来,北边就会多上一道防线。准噶尔若是再要作乱,则会影响边疆经济,蒙古诸部的利益会跟着受损,不需要朝廷如何动员,只怕他们自己就不会放过噶尔丹之流。

在如此大的讨论力度之下,巴青之流是恭亲王府的门人这桩并不隐秘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纯僖公主这般大义灭亲,为国为民,在史官记录的公主志上,也足以大书特书,千古留名了。

消息四散,恭亲王常宁得知此事后,只觉浑身发冷。他不顾太监婢女阻拦,大步闯入嫡福晋的正院。

嫡福晋心情甚好,正对镜自揽,见着恭亲王,便笑着起身“王爷”

然而她话未说完,一个携裹着风声的巴掌落下,直接将她扇倒在地。等她抬头时,她的右脸已经肿胀,且嘴角被扇破,亦有鲜血流出。她横眉怒目,本想起身在恭亲王身上挠回几爪子,但一见他目眦欲裂的表情,心里就惧怕了几分。

恭亲王咬牙切齿道“我当你怎么这么好心,给大丫头又送嬷嬷又送人的两百万两银子,你的胆子真是够大啊,朝廷大臣都没有你这样的胃口,敢一卷就卷走两百万两银子的。”

事情暴露了怎么可能

恭亲王福晋吓得牙齿打颤“王爷,你误会我了,我没有”

恭亲王冷哼一声“大丫头亲自叫人押着巴青,带着证据回京了。巴青是爷府里出去的人,这事儿没有人不知道。事情就摆在这里了,世人都只会认为恭亲王府指使巴青偷盗银钱,你觉得爷会替你背这口锅吗还是你以为,这府里有谁,会心甘情愿替你去死吗”

恭亲王福晋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瑟瑟发抖不,她不想死,对了,吴氏若不是吴氏这个小贱人在她耳边提什么羊毛衫厂豪富,若不是她有意无意提起这个转钱的法子,自己是被蛊惑,不会那么做的

她慌乱地抓住了恭亲王的手臂,涕泪横流“王爷您救救我,这是吴氏的主意,是吴氏,是她”

恭亲王眯了眯眼。

吴氏

吴应熊的女儿看来这天下不安分的人,还是很多啊。

一桩两百万两银子的贪污案,足够让朝廷重臣都围聚在康熙的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