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勃勃兴致(1 / 2)

锦堂香事 浣若君 3712 字 3个月前

从陈府出来, 也才不过晌午, 秋高气爽的时节, 陈淮安背格外的直, 胡茬也格外的密,便马鬃似的头发,也柔软了不少。

他就跟在罗锦棠的身后, 艰难而又缓慢的走着。

他本就瘦, 一件青袍略显宽敞, 叫秋风吹着, 袍袂随风, 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走过, 苍凉而又落寞的样子。

锦棠只当他是因为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而失落, 气了个仰倒,气冲冲的, 也不理陈淮安,索性加快步伐,一路小屁股扭着, 走了个快。

出了陈府, 拐过两个弯子, 再经过御街, 对面便是太仆寺。

锦棠越走, 只觉得越气。

不过一个孩子而已, 锦棠只当两辈子了终于印证了孩子不是他自己的,陈淮安会高兴了, 岂料因为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陈淮阳的,他打陈淮阳一顿也就罢了,这还跟丢了魂似的。

豆青色的衫子微摆,她瓜子似的小脸儿气了个煞白,向来精致的,一丝不苟的红唇,不知何时晕了胭脂。

正往前走着,嘴边多了丝甜丝丝的味道,那粗犷的大手,捏着枚奶酒渣,叫她一巴掌挥过去,就掉到了地上。

陈淮安怀里抱着一包奶酒渣,连忙又捡了一枚出来,递到锦棠嘴边。

一枚枚奶酒渣,因加了红糖,全呈着褐色,略带点酸味儿,有淡淡的酒气,入口即化。锦棠喜酒,但不能吃酒,偶尔发现太仆寺隔壁的奶酒渣作的极好,闲来便总喜欢吃上几枚。

陈淮安执著不倦的,又递了一枚过来。

锦棠索性转身,一拳砸在他胸膛上,一拳又一拳,两只小拳头,拼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狠命的捶着。

“你当时之所以生气,恨,并不仅仅是因为恨孩子和黄爱莲,而是因为感觉到被羞辱,被愚弄,是吗”陈淮安任凭锦棠一拳拳的砸着,又递了枚奶酒渣予她,哑声道“我至今日才体会到被愚弄的痛苦,才知道被你一次次的谎言愚弄之后,当真相大白的时候,那时候的你有多痛苦。”

从黄玉洛到黄爱莲,再到陈淮阳,整个世界心知肚明,只瞒着他一人,愚弄了他一个人。

而他呢

他便疲惫之极,还妄想要讨好整个世界,却独独只愚弄她一个人。

他可怜的妻子,为了俩人能有后,能有个孩子,不致于老来无依,每日里烧香磕头,十年时间转遍了京城所有的寺庙,在为他们俩人的将来而努力。

便撞破他和黄爱莲的那一日,她也是才从龙泉寺,从庙里回来。

之所以去庙里,也是为了求子。

不仅仅是婚姻,更是义气,是生与死的背叛。

说好同进退的,他却有了儿子替他作传承,她被扔在无依的境地里,任陈淮安如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他认陈濯缨为子的那一刻,罗锦棠就已经被抛弃了。

不止是被他,而是被整个世道给抛弃了。

因为上辈子的他,就是她的整个世道,是她所有的一切。

“我背你”陈淮安低声道。

锦棠哑声斥道“滚,离我越远越好。”

“那我去给你买凉凉的酥酪来,加上冰,你不是爱吃那个”陈淮安又道。

锦棠断然道“滚滚滚,我自己没钱,不会自己买”只要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要替她跑腿的人多得是。

陈淮安也不恼,抱着袋子酒渣亦步亦趋跟在俏跃跃的罗锦棠身后。当然了,上辈子活的那样狼狈,一塌糊涂,起因全在于他,他还有什么恼怒的资格呢

虽说陈澈疑心皇帝,但陈淮安并不相信皇帝会和太后之间有苟且,毕竟多活过一世,他比谁都了解,皇帝上辈子一直无子,非是他偏爱于谁,而是他于后宫之中,无论男女,委实没有了任何性趣。

皇帝的起居于内阁大臣们面前,是完全公开化的,他知道皇帝夜里宿在何处,也知道皇帝与谁多说了一句话,但自陈淮安入阁之后,从不曾见皇帝幸过谁。

总得来说,他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皇上在潜邸的时候也是能生孩子的,也是个切切实实的男人。但在生罢朱玄林之后,再到为帝十年,居然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女子。

而且,他在从此之后,还会越来越阴柔,有时候甚至让陈淮安觉得他就是个妇人,抛去君臣之情,总会因为皇帝偶尔凝视着他的目光而混身起鸡皮疙瘩。

这样的皇帝,又如何幸女,又如何会有子嗣

陈淮安直觉,上辈子的皇帝是因为自己无法幸女,明知自己不能再有子嗣,又怕朱玄林半路夭折,自己会担不起大明江山的传承,才会容忍于太后和她所生的朱佑乾的。

毕竟朱佑乾也是皇家子嗣,宫里要养大一个孩子,比民间更不容易。

多一个子嗣多一份传承,他怕江山旁落,死后无法向先帝交待。

但又是谁把皇帝变成那个样子的呢

让他无欲无求,就对女人没有兴趣了呢

忽而,他道“糖糖,上辈子你可记得否,旭亲王在修身向善之前,叫根棍子给日了的事”

锦棠本来正气着呢,回想起上辈子,一双杏眼瞪了过来“勿要说这些令人恶心的事情。”

上辈子,旭亲王原本是个整日里吃吃花酒,闲来找个侍卫玩一玩,陪伴于榻侧的闲散王爷。

但大概是在三年后,陈淮安初入内阁的那一年,他会于夜里,在自家的床榻之上,被一个黑衣人施以最残酷的暴刑。

总得来说,就是他叫一根木棍给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