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雨长身玉立,此刻背对月光,面容也隐入夜色,她似乎还挂着那点点笑意,没有作答。
慕士林沉声道:“别再任性。你会害了慕家的。”
这话似是有些激怒了慕归雨,她语气也蒙了一层寒霜:“怕我害慕家那换你当家”
“放肆这是该对长辈的态度吗”慕士林拍桌怒道。
慕归雨轻笑道:“既谈正事,我便是家主,家主无何不可。”
她款款走至慕士林对面的座椅坐下,姿态优雅,面含笑意:“母亲,昨日慕家兴在我手,今日自然也要为我所用。我做的事,你们不要管,你们也管不起。你与二姨三姨若能管,今日也不会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当年我若是个废物,慕家败也败了,能奈何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早就流放为奴去了,还有同我逞威风的时候吗”
慕士林眼睛瞪得滚圆,一时哑口无言。满腔恼怒硬生生卡在喉咙,憋得她满脸通红。
慕归雨微吸一口气,一瞬便调整好了情绪。她慢慢从椅上站起,柔声对慕士林说:“母亲,你明日也转告你那两位妹妹,不要多事,这样我们都能给彼此留些脸面。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我就不送您了。”
一句话丢在这,慕归雨当真转身进了卧房。她的贴身侍女关上了门,对着摔门而去的慕士林行了一礼,皆面色平常,似是这样的唇舌争锋,她们已见过多次。
天光微亮,风临便带了三五人乔装打扮,秘密出京去了。正巧赶上这几日无朝会,不必想借口请假,至于未上报便出京,事情从急,也顾不得许多。能遮掩便遮掩过去,遮掩不了便等回来再说。
白青季留在京中处理事务,风临带着宁歆与几个信得过的人日夜兼程,终是在三日后到了慕归雨所说的那间黑客栈。
风临一到便知为何慕归雨能得这个情报,此地乃是彦城,有不少慕家的产业,说不准眼前这黑店也是慕家开的。
风临踏入客栈目光四下搜寻,未见一楼有身形相似之人,索性开了几间客房,欲上楼去寻。
这店地处荒郊野岭,破烂不堪,入住无需勘验,拿钱就好,是而三教九流混杂,饭时坐着的那几桌都不是善茬。这个时候风临那股杀气就很派得上用场了,尽管几人都戴着帽子遮掩了面容,但仅凭周身那一股气势便震慑了目光不老实的几人。
风临挂着双刀踱步二楼,目光四下搜寻,仍是未发现闻人言卿的踪迹,心里暗道不好,难道终究是来的慢了,人已经走了
不敢耽搁,她连忙叫几人下楼,正欲上马去沿路上寻,恰瞅见前方一瘦削女子,穿着一身鸦青粗布衣衫,左耳挂着一只湛蓝的水滴型坠子,一头乌发随意绾在脑后,散下几缕青丝。面上两弯柳叶眼,一双罥烟眉,眉心有化不去的愁意。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风临一下便认了出来,恶狠狠道:“闻人言卿”
眼前的女子脚步一顿,抬头对视,脸上满是震惊:“殿下”
不等她讲话,风临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嗖一下窜了出去。
“殿、殿下”
三十六计,撂倒再说。风临飞身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高声道:“王一捆起来”
宁歆的长鞭早已恭候多时了,她未等闻人反应过来便麻利地将她提溜起来捆了个结实。
“吊起来就吊那棵树上捆得结结实实的”
“瞧好吧殿下”
二人气喘吁吁望着挂起的闻人言卿,皆是一阵冷笑。风临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疼不疼,喘着粗气指着闻人言卿冷笑:“你不是能跑吗现在还跑得了不老实交代这几年趴在哪装死呢你他妈不是掉崖底了吗听说你出息了啊,还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脑袋你混的够可以啊”??
闻人言卿在树上摇摆,皱着眉道:“怎么连您也知道了我没告诉她们我是谁啊”
“还用人告诉吗”风临怒极反笑,指着她耳朵边那颗湛蓝的宝石坠子道,“人家都把你的脸画下来挂到鬼市去了再说谁他妈逃命挂个这么显眼的东西你哪添的这些毛病”
闻人言卿听了愁眉不展,额前的发跟着身子一起随风摇摆,叹气道:“唉殿下先放我下来好不好我给你解释我肯定不跑了”
风临转头问宁歆:“你信她吗”
宁歆蒙着脸,果断摇了摇头。
“骗了吾这么多年,先揍一顿再说”
“殿下你就瞧好吧”
一阵乒乓之后,宁歆终于把闻人放了下来,饶是嘴上骂的再厉害,也没有真使劲收拾她,意思了两下便绕了她。
闻人言卿皱着眉正欲开口,风临打断道:“先回京再说吧,吾为了找你是溜出京城的,得快些回去了。”
闻人言卿叹了口气点点头,迟疑道:“殿下我得回客栈一趟”
“作甚”
闻人道:“宁公子还在客栈”
此言一出,二人具是一惊,宁歆更是身形僵硬,连呼吸也停了片刻。
风临忙道:“宁公子宁韶”
闻人言卿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人还在就好你在哪找到的”
闻人言卿面色微凝,犹豫了很久,才用极细微的声音道:“在在一处花柳之地”
风临大惊,而一旁的宁歆早已面色惨白,身形踉跄。
闻人言卿还未认出宁歆,因而用了极小声同风临讲,但宁歆向来耳朵尖,还是听到了“花柳”二字。剩下的几乎是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弟弟被掳走的那一刻,宁歆便知道他会遭遇什么,可锤子没砸到自己身上,人总还是报有一丝侥幸心理,万一没有呢
因此,尽管早有预感,当听到这话时,宁歆还是如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漆黑。
闻人言卿叹道:“殿下,此事原不该同您讲,只是宁公子先前那地方人多口杂,总归不好放着不管万一被哪个认出来了,他只能投河了我能力不够,还请还请殿下去处理一下吧”
她说的犹豫,神色不忍,左耳蓝光一闪一闪,似是一滴摇摇欲坠的泪。
宁歆抢在风临前开口:“在哪”
闻人一时微愣。
宁歆又问了一遍:“在哪”声音颤抖,眼圈红的吓人。
闻人言卿看了一眼风临,风临面色沉沉,微点了一下头。宁歆得了地址后便沉默不语,几人一同回到那客栈,闻人言卿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停下,轻敲了两下,得了应声便进去了,风临紧随其后。
唯有宁歆,在门口呆立许久,一步也不敢挪动。
屋内破窗前,坐着一位身着酡颜色衣裳的少年,坐姿笔直,没有梳妆,头发尽数披散在背上,秋风时不时吹起他身后的发丝,在空中伸展。他听身后脚步纷纷,才慢慢转过了头。
俏丽的脸蛋,和宁歆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俊秀的眉,微翘的鼻尖,红润的嘴唇,像是石榴花成精。
容颜依旧,但目光已无当年的清澈。原属于少年的朝气在他身上寻不到半点,满溢的是一股靡丽。有些自暴自弃的颓感。
风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道:“宁公子。”
宁韶款款起身,对着风临娓娓行礼:“奴家见过定安王殿下。”
闻人言卿看他如此,微微皱眉。
风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回望宁歆也没有进来,明白她是怯于见弟弟,羞于见弟弟。无奈对二人叹道:“先赶路吧。”
三人相继走出房门,宁歆站在外面似触电般起身,目光落在宁韶身上又飞速收回,也不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走着。
宁韶的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双手板正地端放在身前,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动人。
宁歆在后面跟着走,越走越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公子你就这样散着发出门”
宁韶莲步微停,没有转头,只是用曼丽的声音问:“大人,有何不妥吗”
宁歆低头道:“公子还是莫要披头散发出去的好”
宁韶目视前方,重新抬起了脚:“大人,奴家身份卑贱,当不起您一声公子,既不是公子,更不必讲究许多。”
闻人言卿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宁韶的话,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已是黑着脸,嘴也抿成了一条线。她似是有很大的怒气,连那颗湛蓝的坠子都似被狂风席卷,摇摆得厉害。
风临走在她身旁,虽然脸上没有表露,但也注意到了闻人言卿那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些诧异。闻人言卿是个内敛的人,少展露怒意,上一次见她如此,还是在长姐的葬礼上。
风临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不知为何她的伤口又痛了起来,眼下只想快些回去,昏天黑地的睡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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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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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为你提供最快的太女更新,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免费阅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