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听柳希月问得惊讶,挑了挑眉:“你炸了玉兰的军械库,烧了玉兰大半个军营,逼得玉兰主将弃营而逃,玉兰损失惨重,只能退兵。”
柳希月听着李珩说自己的战绩,微仰的脸庞一扫方才的阴霾,乌黑的眸子里还有一抹得意的亮色。
“原来我给玉兰军营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也给你自己添了大麻烦。”李珩的语气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只要出一点差错,你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有差错的。”柳希月仰头盯着李珩的脸,脸上的得意更甚,“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好端端”李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
柳希月低头看了看被包得像大粽子一样的身体,眼睛眯了眯,望着李珩只是笑,并不回答。
“你胆子太大了。”李珩冷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玉兰军营里士兵众多,你是怎么潜入进去的”
“当然是用了我们暗探所的法子。”柳希月扬了扬下巴。
说完,她猛地想起了胡丹的异常,收了笑,同李珩说起了胡丹。
“我在军营里遇见了胡丹,他穿着玉兰贵族的服饰,却并不被士兵们尊敬。”柳希月只描述了他的异常处,刻意隐瞒了自己险些被抓之事,“他的行为很奇怪,我本是进不去军械库的,是他拿了腰牌给我,叫我去擦将军的火炮,还叮嘱我火炮千万不能见火星,会炸,但他那语气,那神情,好似巴不得我把玉兰军营给炸了一般,奇怪得紧。”
“火炮”李珩的重点却不在胡丹身上。
“说是玉兰将军新得的武器,威力强劲,可喷射熊熊火焰,专门为这次战事准备。”柳希月回忆起那火炮的样子,“与我们寻常的大炮有些相似,但细节上似乎又不太一样,胡丹没说这火炮是从何处来的,只说将军很重视,叫我去擦拭干净。”
“竟还有这种东西。”李珩沉吟着点点头,起身想吩咐校尉去查,却被柳希月拉住。
“还有胡丹,最好也查查他的来历,我总觉得他这么做背后的目的不简单。”柳希月一脸严肃。
李珩见柳希月忧心忡忡的模样,知道不告诉她实情恐怕她今日都无法安心休息,复又坐了回来,耐心跟她解释。文網
“胡丹情况有点复杂,我基本能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什么原因”柳希月太过关注胡丹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珩的自称已经从“本王”变成了“我”。
“胡丹的真实身份是清平王的庶子。”李珩垂眸,声音很轻,“当初十四拿来的情报上提了一句,我便安排人去查了。”
“清平王的庶子”柳希月更加疑惑,“清平王虽是出了事,但出身尊贵,仍是玉兰贵族,且这次玉兰主将也是清平王的儿子,胡丹就算是庶子,也不应当被如此对待吧”
清平王是异姓王,一直传言他是皇室私生子,就连清平王寿宴上闹出的丑闻中,清平王的生父生母也是玉兰皇室,身份十分尊贵。
所以,就算胡丹是清平王庶子,也不应该被玉兰士兵如此无礼地对待。
“胡丹的生母是奴隶。”李珩回答道,“且是罪奴。”
“什么”柳希月惊得快要坐起来,“贵族怎么可能与奴隶通婚”
在玉兰的国法中,贵族是不可与奴隶苟合的,若被发现,不仅奴隶一方会被处死,贵族也会受酷刑,若是有官职更会被革职。
如果不幸有了孩子,也会被以玷污血脉为由溺死,
在如此严苛的法规下,不少跨阶级相爱的玉兰人会出逃到合源镇生活,但仍会有些玉兰贵族家族会派人将私奔的子弟抓回去以国法处置。
可胡丹作为贵族与奴隶的孩子,竟然没有被溺死,长到了这么大,还正大光明地穿着贵族服饰在军营行走,更加让柳希月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清平王到底是什么人
竟能够无视玉兰的法规,如此胡来。
“他生母原本不是奴隶,家里也是贵族出身,胡丹五岁时,生母一家被控告说谋逆,削了贵族身份,打为罪奴,其中举报的材料,是清平王亲自呈上的。”
李珩轻声替柳希月解惑。
“玉兰国王为表彰清平王大义灭亲,特赦了胡丹,保留了他的贵族身份,但他到底有个罪奴母亲,从此以后在玉兰国的日子很不好过,就连平民都能上来嘲讽他两句,而清平王对这种事,从来都是默许的。”
柳希月没想到胡丹的身世还有这一层在里头,很是不可置信地吸了口凉气。
这胡丹心里恐怕是恨毒了清平王,难怪他要引导自己去炸毁玉兰军营。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听话
难道真的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伪装
柳希月眉头紧皱,又想起另一件要紧事。
“殿下,军粮案我们还查吗”
“已经查完了,岳从军抓回来当晚,张敬之就都招了,军粮被盗是他们所为,一部分被高价卖给了胡丹,剩余的都拿到了合源镇抛售给逃难来的玉兰难民。”
李珩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遇害的押运兵皆是岳从军所杀的,都是些忠良之士,不肯同流合污被灭了口,再伪装成野兽所为,想掩盖成意外。”
说罢,李珩又补充道:“还有被冻死的刘雉,他无意间听到了岳从军与副将合谋倒卖军粮之事,被岳从军关到了陈三的冰窖中,被岳从军的副将斩首,交由十四,偷梁换柱,将岳从军从战俘营中换了出来。”
“那他们知道胡丹买那些军粮干嘛吗”
柳希月眉头皱得更紧,总觉得还是有些疑点未解开。
胡丹恨透了清平王,甚至不惜炸毁玉兰军营,怎么又会为他们费尽心血筹备军粮
“我派人查过了,那些军粮都充作了玉兰军粮,只不过并非进了玉兰正统军营。”李珩理了理衣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