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玺现在就跟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他明明在帮妇人惩治男人,她竟率先爬出来要顶罪。
“将这妇人拖下去。”宫玺恨声吩咐,转而看向泰俦:“本王想惩治你,何须向你交代,还不快给本王吊起来打”
众人听出宫玺是真的怒了,拉黄娘子的,拉黄娘子,处置泰俦的,处置泰俦。
这次无论泰俦如何挣扎叫唤,都无济于事。
此时刑房四周汇聚了王府上下的围观之人。
刑房中只有泰俦惨绝人寰的嚎叫声、求饶声,及黄娘子痛心疾首的哭喊声。
无人敢发出丁点声音,也无人敢为泰俦求饶。
就连他们都不知泰俦犯了何事,惹得宫玺不快。
泰俦被鞭子抽了近一刻钟,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宫玺才让人停手。
他眼神凝视了一圈四周的围观之人,不怒自威。
所有人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
空气凝固良久,宫玺开口。
“你们可知本王为何惩治泰俦”
没有一人开口敢回答,生怕说错一个字,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泰轻,你说。”
泰轻听到自己被点名,吓得栽倒在地,顺势趴在地上,“回、回王爷,小人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宫玺没有说话,挨个看向其他人。
其余人偏过头,都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尔等家中母亲对尔等如何”宫玺再问,这次直接点名,“章管家,你说”
章管家上前,行礼恭敬答。
“回王爷,老奴家母对老奴极好,她老人家为了老奴,付出一切,可以说,没有家母就没有老奴。”
想起已逝的母亲,章管家眼睛逐渐湿润。
“你又带你母亲如何”宫玺继续发问。
章管家想了想,羞惭低头。
“老奴似乎只一味享受家母付出,直到家母去世,她老人家还念着老奴。
而老奴却因有事,未能赶上见家母最后一面。”
所谓有事,也不过是与几个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他如何好意思说出口。
当时母亲同他说过她身子不适,他只当是小病小痛,并未在意。
谁知竟酿成大错,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
就这样,他只需要逢年过节为母亲送上礼物,每月的月银上交给母亲一部分,他就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孝子。
只因他没有如那些混小子一般,气过母亲。
他以前还为此沾沾自喜,如今想来,他却是德不配位。
“你母亲平日为你们这个家做了什么”
章管家不知宫玺为何突然对他的母亲如此感兴趣,不敢多问,一一作答。
“老奴兄妹七人,受母亲教养长大,家中家务、地里的活,母亲都亲力亲为,任劳任怨,连日家里、地头两边跑,从未休息”
张总管声音越来越弱,就算是一头牛,不休息都会累死,何况是他那瘦小的母亲。
他从前怎从未想过母亲也会累,也需要休息。
细细想来,她当真未享过一天福,甚至偶尔还会被他们几兄妹嫌弃。
他母亲已离世有近八年,他此刻才发现他欠母亲良多。
他此时的眼泪已不再眼中打转,而是扑簌簌下落。
周边的围观之人似是感同身受,纷纷抬手擦着眼泪。
宫玺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继续发问。
“你父亲又在家中做了什么”
说到父亲,章管家迟疑片刻,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父亲做了什么。
他似乎除了地里的活,其余什么都不做。
他们兄妹几个闯祸,父亲打骂母亲,说母亲没教育好。
地里的活忙完,他就四处乱窜不着家,直到饭点才回来。
回来也是饭来张口,饭后筷子一撂,又没了人影。
饭菜不好吃,母亲也要受父亲辱骂。
父亲在外喝了酒,抑或是心情不好,都会拿母亲撒气。
却从未有人说过父亲一句不是,反而指责母亲,一个家都打理不好,被打骂也是活该。
想到此,章管家有些心惊肉跳,他以前为何从未以为父亲这样有何不好
许是村里家家户户的父亲,差不多都这样。
此刻对比父亲与母亲对家中的奉献,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若说父亲不是,他是否会被认为不孝
章管家垂首,眼神偷偷瞄了宫玺一眼,观察他的脸色。
想了半晌,终于开口,“回王爷,家父为家中种粮食,令老奴一家能吃饱”
再多,章管家就说不错来了,就这句还是硬挤出来的。
因为母亲也没少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