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手中刀
这三个字就如一把真正锋利的刀子,重重刺入方修侯的胸口,挑开动脉,穿透心脏,鲜血四溅中剧情席卷,也让他最后一点酒意彻底为之清醒。
“你想干什么”
方修侯先是谨慎,略带一丝慌乱的扫过四周。
确定周围几米没人后。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双目如刀一般死死盯着身前的崔照。
仿佛要从他那气度惊人,偏偏又凶戾阴沉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而见此情形。
崔照神色间不见丝毫变化。
只是抬眸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这话,似乎应该是我来问方公子你吧”
“你想干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握着酒杯,琥珀般的酒液随着手腕晃动,在冰块间缓缓流淌。
崔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眸子异常平静。
温和的笑声里却像是藏了一头勾动人心的魔鬼。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绝对走不出这里”
方修侯咬着牙,一字一顿,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浓浓的阴鸷。
“玩火自焚”
崔照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方公子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方修侯紧紧攥着玻璃杯,一声冷哼,“你想把我拖下水,老子还不能反击”
“不不不”
闻言,崔照连连摇头。
“方公子会错意了,在下可从没有拖你下水的意思,反而这趟不远千里,从辽东赶来望京,可是纯粹为了替方公子你排忧解难。”
“我有什么难处”
方修侯仍在冷笑。
握着酒杯,仰头将其中晃动的威士忌一口饮尽。
只是
说这句话时,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外人不清楚。”
“咱俩还是知道的,何况,我既然只身前来,等于以性命做担保,方公子又何必自欺欺人”
方修侯的不安。
与崔照的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
方修侯目光闪烁,神色接连变幻。
身形微微前倾几步,凑到崔照身前,压低声音吼道。
方家内部的夺嫡之争。
早就到了白热化,下一步几乎就是不死不休。
这种事在大家族里根本不是秘密。
古往今来,成王败寇。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哪一个不是一步步厮杀出来
但借助外人作自己的手中刀,对同族兄弟举刀相向,这是大忌中的大忌。
一旦被人知道。
必然会千夫所指。
到时候不说外人,就是家族其他人也会弹压不住。
道理很简单。
兄弟夺嫡,什么手段都行,但一旦引入外敌,无异于自毁城墙。
到时候下一代人有样学样。文網
再如何底蕴深重的家族,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内耗。
正是因为深知如此。
方修侯和方修文之间,都已经到了形同水火的地步,但谁也没有动过请外人入场的心思。
一旦有了矛头。
祸起萧墙,下场可想而知。
“不是说过了么”
崔照撇了撇嘴,淡淡一笑。
“特来助方公子一臂之力”
“行,好好好”
方修侯额头上青筋泛起,目光阴冷,连说了三个好字。
“既然非要如此,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说话间。
他直接伸手掏向口袋。
看样子是打算打电话叫人。
只是
还没等他探出手去。
一摞厚厚的本子,便嘭的一下落在他身前的桌上。
“这这是什么”
方修侯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
“方公子打开,一看就知。”
崔照咧嘴一笑。
自顾自的拿起酒瓶,却不是龙舌兰,而是方修侯那瓶所剩不多的威士忌。
瓶口一斜,酒液瞬间形成一条水仙,流向杯子里。
两种截然不同的酒液。
也迅速融合。
崔照端起酒杯,凑到鼻子前深深闻了一口。
一股强烈的刺激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但他却毫无犹豫,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酒水一入口中。
舌尖、口齿,就仿佛被一团火焰重重裹住了一样。
但从他那张脸上。
却看不到哪怕半点痛楚。
反而只有一抹说不出的期待。
咕咚
喉骨上下滑动。
混合的酒水也被他吞入腹中。
“这”
借着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方修侯只觉得心头一颤。
龙舌兰不兑饮料也就算了。
竟然掺着威士忌一起喝。
这他娘是什么怪物
寻常人这么一口下去,估计就得胃出血吧。
不过,比起这些,眼下他更好奇的,是手件。
其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才让眼前这个姓崔的家伙如此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瞥了一眼四周。
再三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方修侯这才翻开一页。
但
就扫了一眼。
他整个人便瞬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若是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握着书页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都泛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浑身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但那不是恐惧。
而是在极度兴奋,肾上腺素飙升后的结果。
“这”
“这东西哪来的”
方修侯一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好不容易压下心中震动。
不过这一次,语气里再无刚才的震怒。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方公子不用管从何而来。”
“但我能保证,这东西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看过。”
见他慢慢上了钩。
崔照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就这薄薄几张纸,花了他差不多几十万。
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也就是陈总报销,否则换成他自己,怕是要心疼到滴血。
但贵有贵的道理。
那些钱也不是白花的。
其中的内容,要是爆出去,绝对能够在方家内部掀起地震。
但凡有点脑子,都拒绝不了那份资料。
“真的”
“千真万确。”
“好”
方修侯眸子猛地一亮。
沉吟了下,他紧紧攥着那本资料,凑近崔照,压低声音。
“兄弟,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换个地方细聊”
“换地方可以。”崔照摊了摊手,未置可否,不过随即语气却是一转,“不过么”
“什么”
方修侯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这会满脑子里都是如何处理,怎么借助这件事,将利益最大化。
连崔照的话都没听清楚,又何谈其中的弦外之意。
“本子。”
崔照也不藏着。
朝他手里握着的本子怒了努嘴。
“哦对,对不住兄弟,失态了。”
“合作没谈成之前,确实不能乱来。”
方修侯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有些不愿,毕竟这里头的东西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绝对算得上是一把利剑。
但人家这么诚心亲自登门。
他也不好明争暗抢。
出价就是
他方修侯最不缺的就是钱。
方家百年世家,纵然在政界差了点气候,但论起做生意赚钱,就算放眼整个望京,也没几个家族是他们的对手。
就算是他方修侯。
方家的核心嫡系。
也说不清楚,方家如今手上究竟掌握着多少财富。
“上道。”
崔照接过资料,随手和手表一起放回口袋里,这才拎着剩下的龙舌兰起身。
酒都是小事。
那块表还是租的。
大几万的押金放在人家那。
崔照可舍不得就这么打了水漂。
扫了一眼身前明显有些乱了心神,而迫不及待的方修侯,挑了挑眉问道。
“去哪”
“跟我来就是。”
方修侯扫了一眼四周。
随着时间过去,夜生活也开始渐入状态,越来越多的身影涌入云顶酒吧。
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身影。
能住在方庄的,哪一个是普通人
和他同辈的年轻人,可以说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
这帮人生活优越,熬鹰斗狗玩女人,云顶的常客。
有几个背后的家族,实力比方家还要深厚。
要是放到往日,方修侯说不定还会上前碰一杯。
但眼下的他心急如焚,权当没有看到。
谈论这种事,最安全的地方,无外乎书房、密室,但方庄安保极为严格,就是他想要带个外人进入也不是容易事。
更何况。
眼下的方家内部暗流涌动。
堂而皇之带个陌生人回去。
很容易成为方修文攻击自己的把柄。
至于密室,短时间内上哪找去。
不过
除了这两个地方。
其实眼下就是做好的选择。
对,没错。
就是云顶酒吧。
别人不清楚,作为此间常客的方修齐却是知道。
云顶身后站着的可是钟家。
方家的百年底蕴,放在人家面前,可以说就是个笑话。
早在方家堪堪冒头时。
钟家就已经鼎盛百年。
真正的豪阀、名门、世家。
要不然谁有那个能力,在寸土寸金,名流云集望族如雨的方庄外,最繁华的地段,拿下这么大一块地,仅仅是为了建个酒吧夜场。
可以说,这地方的安全程度,完全不亚于方家的书房。
谁敢在这闹事
除非是不把钟家放在眼里。
“听方公子安排。”
崔照自然不会反对。
他此行千里迢迢,远赴望京,蛰伏挣扎这么久,就是为了接近方家的嫡系子弟。
将这一滩浑水,搅的更乱。
如今好不容易踏出了第一步,又岂会半途而废
大鱼都进窝了,就不怕他不咬钩。
方修侯起身,朝着不远处那个看似站着没动,实际上注意力始终放在这一桌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方公子”
服务生立马过来。
方家大少,云顶常客。
一年消费几百上千万的大佬。
服务当然要周到。
事实上,从方修侯踏入云顶酒吧大门的那一刻起,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位方公子服侍好。
“帮我开间暗房。”
暗房
就是云顶专供这些顶尖大佬谈事的房间。
防火、防水、防爆、隔音、防偷窥。
这些只是最基础的。
事实上暗房中配备着最为顶尖、奢侈的环境,就算是在里面躲个半年一载,只要有足够的钱,都能活的相当滋润。
最顶尖的厨师、最新鲜的食物。
甚至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