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姒白茅的规则中,守贞即是缄默,不能与他人讲话。
一旦与某人对话,便是失节,一旦失节,很多人就会受到惩罚,公主再也无法见到她们。
与此同时,姒白茅还安排了“奸贼”与“异邦”,负责勾引公主开口说话,如果成功大大有赏。
于是,这个由几十个人,有宦官与宫女,有忠士与反贼构成的“国家”,便这样形成了,前后持续了两年。
两年间,不断有人离去,有人补充。
每个人的形貌与思想也都变了。
为了不受制裁而畏缩,为了拿到奖赏而狂热。
唯有那个不到直哭泣着坐在那里。
在看着最好的朋友,因与她的一句交谈而永远离开后。
她便恐惧得永远不敢再开口。
直到姒白茅远去王畿,她也再不会开口了。
而随着那“国家”的瓦解,最后的臣民也便如姒青篁所说,死的死,疯的疯。
好在,卫磐子发现了这个惜字如金的公主,循循善诱,一点点带她走进了冥思道。
伴读小茜也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替她遮风挡雨,表露心声。
修学求道之间,她也有了更多的向往,终才赴秦。
毕竟,那位名为嬴璃,远超过公主定义的公主,就在那里。
檀缨如此听过之后,只觉一阵寒凉。
这个还是挺可怕的。
初听上去,这或许只是单纯的异态。
但在檀缨的视野中,这是拿几十上百人,做的一场残忍的社会实验。
这种事,最极端的法家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姒白茅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异癖研究得道
宾室中。
韩荪与姒白茅对席饮茶,好言和事。
对答之间,韩荪也从姒白茅嘴里打探到了类似的故事。
只是这个版本更正义一些。
“我只是替父王好好教育她,让她成为一名称职的公主罢了。”姒白茅颤颤放下杯子,心中似是仍充满了憋屈,“檀缨竟因此与我相逼,是碎我师还不知足,要一举灭墨么”
“唉,只是学士之间的情谊,莫多想莫多想。”韩荪抬手问道,“所以像赢璃那样,便不是称职的公主了么”
“璃公主又称职在哪里了”姒白茅摇头道,“求道求道,无非先来后到,她的道别人也一样能得,而秦室的繁育,与他国的联姻,又有谁能代替女人不做女人的事,秦国的人口数量被楚国落得越来越远,祭酒难道没有判断么,法家不该规整么”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韩荪轻揉着下巴问道,“求道是先来后到,这个怎么讲”
“哼。”姒白茅举杯道:
“道始初年,诸子先贤可破至七境,乃至八境,而今时六境已极,是因为当世全是庸才
“祭酒停滞五境,是因天赋才学天生便比韩非差了两层
“我破到这五境,是因一时的妙思巧悟
“这点道理,祭酒想不明白么”
“嗯多谢提点了。”韩荪一笑,轻拍了拍怀囊,“这信的内容,我已猜到。”
姒白茅一滞,本该露出些许惊讶,却又硬压了回去。
“无谓了。”他只一甩手,“那祭酒如何决断”
“急什么,你不是喜欢卖关子么”韩荪这便起身,“明日午时再告诉你。”
“你”
“好了,猜谜也结束了,没有想像中那样有趣。”韩荪挥着袖子向外走去,“你慢慢指你的路,我不奉陪了。”
韩荪虽话说得轻松。
但合了门,走出几步再一抬手。
才发现这手是在抖的。
这不对
姒白茅要的第三样东西
不该来的这么早。
依学王密诏至少还要等上二十年熬死吴孰、范伢这一代人才该来。
要来也是儒来,不该是墨。
学王与韩非漏算了
在哪里
对眼前,就在眼前
唯物出世,檀缨碎巨子
本该在下一代登场的人,提前主事了
没准备好。
秦还没准备好。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迷乱之间,一个男人扶住了他。
“呦”白丕一个扬眉,“祭酒这是唉算了,不能开这种玩笑。”
“什么玩笑”韩荪皱眉道,“你我之间,百无禁忌。”
“啊哈。”白丕笑道,“这幅样子,我以为你发现老婆跟别的嘿。”
“你止声”
“我就说不能开吧。”白丕连连摆手,“不行就把我革职了吧,这工我也快做不动了。”
“你想得美”韩荪回身指向宾室,“接下来你陪着姒白茅,我去忙别的事了”
“啊我这人可口无遮拦啊。”
“他连檀缨都怕,自然更怕你,你随意说。”
“唉,那我还就不信了”白丕这便搓着手走了过去。
姒白茅此时还并不知道,秦宫第一拱火人正向他逼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