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穿了身软缎的流金白袍,微汗凑到银止川身边,将扇子放在桌面上,轻微地擦着汗。
他是那种最常见的官家子弟,吃穿用度都有派头,只是家中官职又不是那么大,没有到权势滔天的地步,所以说话做事,又有点谨小慎微的意思。
“远岸观火,看戏啊。”
银止川拈起秦歌的折扇,轻轻抖开了,撑在面前,微笑着摆弄着“难为你还能找着我。”
秦歌脸上有那种讨好的笑“哎,银哥儿,咱们俩谁跟谁啊别说你带着面具,就是你化成”他及时改过话头“神仙,兄弟也能认识你”
银止川并不在乎,哈哈一笑,秦歌问“怎么样,找着照月了吗”
银止川示意“在上头呢。”
秦歌仰首,看到上头模糊的人影,脸色微微一变“朱世丰也在”
“是啊。”
银止川道“搁那儿跟林昆受气呢。不知道今天哪阵子风,把他也给吹来了。”
银止川和林昆两人,一个是武将之首,一个是文官之峰,但是他们两个人却不怎么亲近
不客气一点讲,简直就是不待见。
银止川看不上林昆那么一副谁都欠了他八百箱金株的德行,林昆则看不上银止川整天浪荡游逛,流连青楼妓馆的风流。
“哦,他啊。”
秦歌道“我倒是知道,陛下派他查赈银大的贪污案呢。”
“贪污案”
银止川夹着松香炸虾的筷著一顿,问“怎么回事”
“就是从国库发出去的钱不见了呗。”
秦歌道“关山郡灾情已久,去年陛下就从国库拨钱了,整整两千箱金株结果上个月关山郡守将狄阳八百里加急亲自写了书信回来,关山郡的灾民饿死大半,剩下的全成了起义军,他要镇不住了。”
“镇不住,怎么会镇不住”
似乎猜到银止川想问什么,秦歌暼过桌上二人一
眼,接着道“因为整整两千箱金株,到了关山郡,只剩下三百箱这其中的油水,可被揩大了。”
作为从年少时,就跟随着镇国公在边疆待过不少日子的银止川自然明白,这朝廷拨出去的钱,就没有完完整整到过目的地过。
军饷也好,粮草也好,连个泡沫星子,从某些地方官手上过的时候,都要给你搓下一口咸味来。
只是没有想到,对赈银这样的钱款,那群从来心黑手辣的人竟还是胆大包天,敢私藏一笔。
“确实是大事。”
沉默片刻,银止川道“林昆是全权负责关山郡灾情的人,若不查出来这剩下的一千七百箱赈银在哪儿,莫说关山郡百姓要数不清饿死多少,新帝也不会放过他。”
“是啊。”
秦歌感叹道“莫辰庭父子早就看他不愉了,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把他赶出御史台去由他的门生顶上。还是我们这种人好,哎,废物就废物。出身放在那里,何必费那么多心思总归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做个自在闲人也不错。”
“林昆”
然而,正当银止川和秦歌话着家常的时候,遥遥的却传来声雅阁那边的怒吼。
秦歌陡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最重要目的“照月”
另一厢,照月和林昆仍在静坐。
他们俩谁也不说话,照月垂眼低视藕臂,林昆慢慢地翻着词谱簿册。
朱世丰焦灼愤懑地等在外面,感觉自己被当空气了。
“你要嫖就嫖,别他妈搞花架子”
他骂道“林昆,老子的女人,你占一时,是老子的;占一世,还是老子的你坐着啊,你能坐得到天荒地老去么”
“他缠着你”
林昆翻着词簿的手一顿,注意到朱世丰怒吼时,照月的肩膀就哆嗦一下。他抬起眼,漫不经心的“所以我最初进来时,一拨开帘子,你吓得那样厉害。”
女子轻轻地抚着手臂,颤抖着垂首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是谁给你写了这本词簿”
林昆再一次问到“狸祠问水人家,斜阳几点昏鸦。风吹芦沙入画,君卿两岸天涯注1。这样的词,不是普通人能作出来的。你告诉
我他的身份,我就替你解决朱世丰的麻烦。”
照月却依然不动,只瑟缩着给出她最开始的那个答案“我自己想出来的”
林昆静看着她。
其实最初林昆注意到这名歌姬的时候,也纯属偶然。
秋水阁以唱词著名,每个入得了阁的姑娘都嗓音曼妙。唯一能再叫她们出众于楼阁其他人的,只有唱词。
照月已经沉没很久了。
在秋水阁的歌姬中,她最受追捧的时候在五六年前,十七八岁那会儿。所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不仅没有夸张,反而还有些没形容够。
鼎盛时,如果在照月唱曲的雅阁前放一个盆,一曲终时,扔入其中的金株银钱都能满溢出来。
而后来君子楼上,镇国公府银止行为她舞剑四十八式,其中风流肆意,更是叫照月的名声在星野之都推向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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