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殷暴君的提点
唐钰是真委屈, 发自内心的委屈。
他长这么大发过的愁, 加起来都没有穿越之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多,简直头发都感觉快愁掉了,事事都不如意。
都说运气这玩意真是谁先用完谁先死, 估计老天爷看不过去他前半辈子的生活的太舒服,非得折腾他。
“主子,不是我不想努力, 而是现实真的很骨感, 我实在没想到我那二姑父竟是个宠妾灭妻的, 无法找他写举荐信,只能另想办法不过主子您放心,最多再半月,我定混到魏县守面前去”
抱怨归抱怨, 但上司面前,还是得拿出信心和态度,这才是好员工。
唐钰一边委屈解释, 一边又拍胸口保证,倒是颇有不屈不挠的精神。
如此尊敬又不失亲近的表现, 让身后的阿九阿十内心赞叹不已,难怪不过几次见面主子就看上眼, 不得不说面前少年很有几分本事, 至少能看着主子的冷脸还能笑得出来就是个绝对的优点。
殷禹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既然叫我主子,那有困难为何不知向主子求助。”
“哈”
唐钰看向面前的男人, 表情异常惊诧,还有点小激动,殷暴君这算是在在在关心他吗
少年惊喜诧异的表情太明显,略微呆傻而张嘴的表情很是青涩,清澈的眼中掩藏不住情绪,里面想什么一眼就能看穿。
殷禹是个疑心很重,同时又掌控欲极强的人,唐钰在他面前无法掩饰城府的状态就很容易得他的心。
“你知道魏县守为什么忽然要再招请幕僚吗”
“请主子明示。”
既指上司有意相帮,唐钰自然不会矫情拒绝,喜滋滋赶紧拱手,脸颊笑出甜甜的酒窝。
再配上那全神贯注只盯着一个人看的眼神,当真是忠心耿耿,不过由于青涩的面容,又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可爱,让人瞧着喜欢得紧。
殷禹不由亲自给唐钰倒了杯酒递过去,看着人暴虐的心情有种特别平静。
“澧城的冬天要到了,今年的风雪比往年更大”
殷禹只说了一句话,但是唐钰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澧城这边的冬天是非常难熬的,每年冬天冻死的人非常多,有钱的士族和富户还好,早早就备好了过冬的衣物和粮食,可是对平民来说,冬季是个充满黑暗的季节。
因为就算大家有足够的粮食,却没有能够抵挡风雪的温暖房屋,除了城里的百姓,其他周边村子的人居住全是泥巴茅草屋,非常容易坍塌。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没有棉花。百姓冬天只能利用葛、麻、丝、动物皮毛,外加烤火来抵御严寒。
说句直白点的话,那就是这里的人冬天取暖基本就靠自己抖
尽管士族大人们其实并不在乎普通百姓的死活,可要是人全部死光了那也不是个事儿,因此作为这里的县守,魏县守不得不听从上面的命令,想办法让百姓过冬,减少伤亡。
“据本王所知,现在魏县守舍下的幕僚皆建议像往年一般将百姓集中到山洞去过冬,不过今年的风雪要比往年大,此法作用并不大。你无须周全解决,只要保持今年死伤与往年平稳就可。”
殷禹淡淡诉说,嗓音中说起伤亡并无半分怜悯。
事实上对他来说,如果不是有目地,真的全天下死光了都不会眨下眼睛。
唐钰深知这个男人性格,并不是对方真要那么无情,而是环境造就,以殷禹的经历来说,他要有怜悯之心根本活不到现在,殷禹的残酷暴虐,是对方能够活来的本钱,而且这里士族确实也不在乎这点百姓的伤亡。
要将这样一个脾气的人辅助成为爱民如子的仁心帝王,唐钰深觉这条路真是慢慢长远,难度系数高得要死。
他心里愁了下,才兴致略颓的点头,“多谢主子提点,钰会竭尽全力的。”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天下真的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系统给予的任务要完成没那么容易。
何况殷禹这家伙可是已经弄死过九百九十九个宿主的人了
不过,弄死那么多宿主的殷暴君却对他格外宽容,其实也不算糟糕。
短暂的颓废后,唐钰就打起精神,恰在这时,后厨的菜也做好端了上来。
招牌就是芬香扑鼻的叫花鸡、嫩脆的凉拌豆芽这两个朝来楼现在最受欢迎的,其他配菜还是以前的菜式,算不上多好,但也不错,看着挺可口。
“主子,鸡肉您上回尝过了,那您这次先尝这个豆芽,我敢保证,这道菜绝对天下仅有,其他地方都吃不着的,王宫都没有的。”
唐钰笑眯眯的主动夹菜,务必把上司的马屁拍好。
殷禹很给面子的尝了尝,却又目光幽深戏谑,“你知道王宫里有什么吃的”
“不知道啊,但不妨碍我觉得它是最好的,它就是最好的。就如同我对主子的忠心,天下没人能比。”
唐钰厚颜无耻的看向旁边两个侍从,毫不留情拿来作比较,“恩,就俩连他们俩肯定都没有我忠心”
无辜的俩侍从
殷禹不说话,盯着他。
唐钰继续道,拱手,用清澈的目光望向男人,“主子活着,钰活着;主子若死,钰陪主子共赴黄泉。”
有系统的逼迫,他这话绝对百分百的真情真意。殷禹的命,就是他的命,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
“你这张嘴,当真甜得很。”
殷禹似乎被他打动,目光落在唐钰嫩嫩的唇瓣上,颔首轻笑,愉悦的情绪明显能够感觉到。
唐钰不知他到底笑什么,只当男人是被自己的马屁给愉悦到了,心里也喜滋滋,果然千穿万穿马屁拍不穿啊,暴君如殷禹,也爱听奉承话啊。
而旁边默不作声的俩侍从,却是打心底里震惊,主公竟然笑了他们没做梦吧。
知道殷禹也喜欢听马屁话,接下来唐钰就更加不遗余力的哄对方开心,不谈公事,只作常聊,今天殷禹亲自纡尊降贵过来提点他,可见是对他上了心,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
只是殷禹并不是个善于聊天的人,堪称沉默寡言,一字千金,几乎从头到尾都是唐钰一个人在说,殷禹大多时候面无表情看着他,偶尔施舍一个淡笑,也不知到底心情如何。
好在唐钰心里素质够好,自顾自也能说得高兴,否则气氛颇为尴尬。
待一顿饭吃完,殷禹就准备离开了,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系暂时还需要保持秘密,不能让人外人知道他们有密切接触。
但临走时,唐钰意外接到了一袋子金。
“这是给我的”,他抬起头,看向殷禹目光欣喜又激动。
“既为本王办事,周旋金银本王自当与你。”
殷禹看了他眼,语气平淡。
但唐钰却有种瞬间被惊喜砸中的幸福感觉,这人根本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就是瞧他现在家里困难,借口帮助嘛。他不过穷家士子,若真拿出金银去周旋人脉,那不是叫人怀疑么。
果然看人不能光靠传闻片面之词,好坏得相处过才知道。
唐钰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多谢主子挂念,钰定竭尽全力为主子办事。”
不管对方什么心思,总归这态度代表他算是正经入了对方眼。
说完,他坚定转身小心离开。
“倒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殷禹看着唐钰离开的瘦小背影,淡淡呢喃了一句,深邃的眼中露出丝笑意。
他脾气是暴虐,但并不是不懂御下那套,将身边的人利用到极致是每个王宫中的人必须学会的东西,哪怕对方看起来真挚得清澈纯净,可谁又知道那是否不会改变,人心总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倘若这少年永远保持此刻的初心和誓言,他不妨给他一世荣华;但若假戏假做,也休怪他冷血无情。
突兀的闯进他的视线,只希望最好别让他失望。
“这酒不错,回吧。”
殷禹端起酒樽,将杯中烈酒饮尽。
日子还早,暂且看看,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
第36章小倌白公子
殷禹的提点非常重要,先前唐钰一心想着怎么找人写举荐信,倒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有什么更好的推荐,是直接做出一份功绩更能引人注意呢
帮澧城百姓过冬,这个有系统在并不难办,仔细思考后,当天晚上唐钰就在商城中购买了个盘炕的方子。
这个方子花费积分不多,并且也是针对目前情况最实用的方法,烧炕在唐钰的世界不仅古代盛行,在现代北方都仍旧还保持使用,可见这是怎样的民间智慧结晶。
这里没有棉花,冬天最保暖的衣物就是皮毛,普通百姓买不起,唯一的取暖工具就是烧碳,可穷苦的平民又买不起质量好的,劣质的碳火每年都会导致许多人中毒,而悄无声息的死在冬季。
所以,炕,是这个世界目前很需要的东西。
不过怎么把烧炕的法子安稳送到魏县守面前,保证不在半路被人抢夺,也是个非常有技术性的问题。
好在003非常有叛变的觉悟,自从上了唐钰的贼船后,003便不再像往常单一的发布任务,而是也开始主动动脑筋,利用自己的能量帮助唐钰完成任务。
唐钰有句话说得对,他们不应该是从属的关系,而应该是共同合作的伙伴,因为他们都给系统在打工。
“魏县守曾是白公子的入幕之宾,主人可利用白公子搭桥接线,否则单凭主人的身份,无法见到魏县守的面。”
003通过自己的能量,帮忙探查到了魏县守的明面关系网,再深入会触及系统红线就无奈了。
但这个消息也足够有用。
“正好,我正打算跟白公子谈谈人生。”
唐钰心中一喜,带着唐家人花了两三天功夫,先给家里修了个炕出来,然后再去酒楼找人。
说起这个白公子,曾经在澧城还真是个风云祸水的人物。
其不仅相貌出色,长得芝兰玉树,还是个极为聪慧之人,仅靠女闾鸨母请来的先生教过几年识字读书,便生出了才气,倘若不是出身卑微,定是个前途光明的士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白公子此人虽气质高傲,但为人却懂得审时度势。
因而少年之时,可谓是女闾的摇钱树,受无数爱美士族追捧,几度引得士族之间不顾脸面的大打出手,说句蓝颜祸水都不为过。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小倌美姬年纪一大,便就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下场。
白公子也不例外,如今只能靠着知情识趣的手段,招揽些念旧情的老相好过活,等到彻底容颜衰败那天,便才能脱离苦海,靠着存银残度余生。
因此,在得到朝来楼表演这份工作后,白公子非常珍惜。
他跟莺姬不同,莺姬是女人,可以趁着现在还有些许姿色抓住机会找个男人,母凭子贵解决下半辈子;而他是男子,一旦不能伺候男人的时候,就会被彻底遗弃。
他必须为自己打算,并且不是逼不得已,哪个男子愿意一辈子雌伏在各种不同的男人身下
因此白鹤楼来挖墙角的时候,看在金银的份上莺姬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而白公子则拒绝,因为他觉得朝来楼才是更好的发展。
对他的执拗,莺姬非常不解。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朝来楼没钱没背景,迟早要被其他酒楼把生意抢光的。而白鹤楼能求到名士字画,显然背后有人,咱们过去不仅银钱拿得更多,这份营生也更有保障,说不定被哪个贪色的士族老爷瞧中,还能靠最后一点姿色谋个下半辈子,你作甚非得守在这里”
莺姬甚至觉得白公子真是蠢死了,难怪当初那么受追捧,都没能把握住一个士族老爷弄回家享福去。
白公子无动于衷,同样也觉得莺姬很蠢,女闾的姐妹兄弟最大的缺点,就是见识短浅,容易被眼前诱惑迷蒙心智,跟着先生学了识字也不明白道理,只有少数明白人。
“你要走便走,不过看着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就算朝来楼请不到名士字画,但它也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能在短短时间内生意起死回生,酒楼东家岂是普通人你若要走,日后便不要后悔,以色侍人终归不是长久。”
到底都是女闾中的苦命人,多年交情,白公子也提醒了一句。
他觉得朝来楼的东家敢把各种生意手段摆到台面上来,绝对不可能没想过后续的竞争问题,再怎么说朝来楼也是十年老店了,生意做得如此长久,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而且他观酒楼墙上悬挂的字画,虽不是名士,却远比城中大部分名士意境火候高上许多,近来许多到朝来楼的士族,不少都有注意到这些字画。
说朝来楼背后没人,真是笑话。
白公子心中明镜,自有打算,他不想再过以色侍人的生活,也深知除了自己,这个世界都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的。
只是莺姬是女子,有母凭子贵的机会,更加执着找个男人依靠。
“罢,你不听我就算了,到时候你才要后悔,真是平白浪费了你这番好相貌,当初魏县守要赎你回家,还愿风光用马车带你进门都不肯,真是蠢死了。”
见人说不通,反倒还说自己,莺姬不高兴的撇撇嘴,咕哝了一句扭着腰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