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母的担忧卢子凡自然不知,他自己可从未考虑过这些,往日在外面听见别人议论,还会细细跟人分辨,直到人家保证再也不说这些。
谁料到,回到家还得被母亲絮叨。
“子凡,你是读书人,可不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这一句话槽多无口,卢子凡都不知道该先反驳哪一句。
最后,他还是先给掌柜的洗清名声”娘,掌柜的是个好人,不是你说的那样。“
卢母见儿子维护外人,更是气急,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卢子凡见状连忙捧了一杯水过去,卢母喝过水,慢慢压下身体深处传来的那股不适。
如此一通折腾,卢母再念叨,卢子凡也就不再反驳,只是一一应下。
见儿子听话,卢母情绪缓和下来,最后忍不住道“子凡,你不要再去那个胭脂铺了,孤男寡女的,娘知道你没那个心思,可架不住人家话多,你总得娶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说到娶妻,卢子凡不禁脸红,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但他先前忙着读书,后来母亲生病,家中负债累累,根本没人愿意把闺女嫁进来,他也不愿意拖累别人。
卢母见此,苦涩一笑“是娘拖累了你,不然我儿也该娶妻了。”
卢子凡被从幻想中拉出来,连忙劝慰“娘千万别这么说,您辛苦将儿子养大成人,儿子孝顺是应该的,娶妻之事不着急。”
儿子孝顺,卢母心中熨帖,也不再纠缠这那些事情不放,而是转了话题“子凡,娘过两日请媒婆上门给你说门亲事可好”
卢子凡讷讷应下,并不反驳,娶妻生子,本就应当,只是心中隐隐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失落感,不知缘由。
卢母是真担心自己儿子被那小寡妇笼络了去,先前说让儿子辞工不过是气话,自打儿子去了胭脂铺可是轻松不少,她心疼儿子,更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发誓一定要替儿子挑一个好姑娘,有媳妇看着才更保险。
卢母说干就干,次日勉力撑着病重的身子起来,在街坊邻里转了转,隔天便有媒婆上门。
要说卢家这个情况,说好不好,说不好其实也有好的地方,最吸引人的自然就是卢子凡秀才的身份,卢家自家没田地,可其他人多少都有一些,若是能免税,就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再有,穷秀才眼看没希望了,可要是娶妻生子,将来延续下去那就是书香门第。
这些诱惑之下,其实有不少人家愿意,只是之前卢母病重,卢子凡自顾不暇,如今情况好转,愿意的人家就更多了起来。
当然,自然也有那疼惜女儿的人家,不舍得姑娘嫁过来就得伺候生病的婆母、操持家中琐事,不愿意的,此为后话。
一旁的冉佳怡围观发现自己不过到来月余时间,就促成如此大事,不由得欢喜,要是卢子凡娶妻,总不会再叫自己凑上去了吧。
卢家的说媒进行的风生水起,媒婆做的就是说媒拉纤的买卖,小镇上有哪些待娶的小子、待嫁的姑娘,心中那是清清楚楚,自有一本小册子,卢母这几天险些看花了眼。
卢子凡是个秀才,因而能送到她面前的姑娘名单,都有自己的优点,或是自身勤劳肯干,或是家室优渥、嫁妆丰厚,不论哪一种,配卢家都称得上合适。
卢母瞧第一遍,对这个满意、对那个也满意,等到看第二遍,就是这个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了。
在卢母看来,姑娘家嫁人,勤劳肯干是必须的,不值得称道,难道还能比得过她不成,至于嫁妆丰厚的那一批,多少有点不足,或是空有钱财没有底蕴的富商家小姐、或是连官员都称不上的小吏家千金,在外人看来,配卢家绰绰有余,卢母却不这么想。
她心中还有些更隐秘的心思,她当初怀孕时有行脚僧人上门,说这个儿子是个有大运气的,将来定是贵人,果不其然,儿子出生后,当家的事事顺利,跑商赚了不少钱,这才有钱供儿子读书,只是后来染病没了命。
也是因着那句批语,卢母拼着命都要供儿子读书,只一个秀才还远远不够,以后儿子肯定还有大前程,怎么能娶这些小家子气的女人。
只是,家里的情况卢母心中有数,嫌弃也没敢表现在媒婆面前,挑拣了两个她觉得最好的,托媒婆去问问口风。
章媒婆千喜万喜应下,出了门才暗道倒霉,这卢家的亲事可不是好定下的,媒婆的眼睛最是尖利,一眼就瞧出卢母的不满,只是,再不满,这亲事也得继续相看。
卢母总共挑了三个姑娘,在章媒婆一长串的名单里,也算是极优秀的一类,是铁定不愁嫁的,章媒婆也不得不感叹,卢母还真是敢选。
三位姑娘里,第一位是隔壁街一个老秀才的女儿,丘秀才读了一辈子书,年纪大了开了个小私塾,专门教那些六七岁的小孩子启蒙,家里不说多富裕,可好歹衣食无忧,女儿被教导的知书达理、针织女红样样精通,是小镇炙手可热的姑娘。
第二位则是镇上富商林家的千金,林家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女儿更是养的富贵,听说上面的大女儿出嫁就添了一万两的白银,如今这位是二女儿,怎么也跑不掉几千两,娶了人家可就是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