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家, 恰是晚饭时间,冉佳仪和张大柱一回来, 就上桌吃起饭来。
饭桌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碗筷互相碰撞时候发出的清脆的“叮当”声,为黑暗的夜晚添加了一点儿活气。
用晚饭,冉佳仪自觉去洗碗筷,作为张家的唯一一个外人, 总是需要多做些活的。
等收拾好回来,冉佳仪才发现一群人还在客厅里谈话,冉佳仪听了两句, 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张家老二张二柱的婚事。
张二柱比起张大柱要小上一岁,如今也已16岁了,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是一件事情难倒了张家,那就是钱。
老四明年就要下场, 家里正是存钱的时候, 哪里敢有大的花销,但二儿子年纪也属实不小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要想娶个好儿媳, 花钱是不可避免的。
比如当初原主嫁过来的时候,因着原主勤快能干、娘家境况也好,张家除去一应开销之外,便是聘礼也足足花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疼女儿的谢家全给陪了过来做压箱银子,另额外陪了家具、被子。可以说,在乡下,原主的这些嫁妆足以一个女人在夫家挺直腰杆活着了。
只是如今轮到张家老二,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一是张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聘礼银子,二来,比起能干的大儿子、备受期待的小儿子,老二这个中不溜秋的干活不利索、说话也不甚讨喜,在张家二老眼中实在不占多少分量。
冉佳仪进来的时候,张母正在问张二有什么想法,冉佳仪自觉作为大嫂没有什么发言权,乖觉的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言不发。
“老二,商量你的婚事呢,你可有什么要求”
张二柱自然回“没有”。
张母听到这一句就满意了,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张二柱有想法,那张母才会生气呢。
“那明儿我就请花媒婆给相看相看。”张母还是喜滋滋的,不论如何愁钱的事儿,儿子长大成人总是一件高兴事。
其他人都乐呵呵的,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冉佳仪看到,低下头的张二柱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沉,而后依旧是那副憨实样儿。
冉佳仪不由得在心里喟叹,张二柱显然不是一个愿意被安排的主儿,接下来张家只怕都不会平静了。
不过,她已经有了脱身的借口,倒是没有必要陷进这一摊泥水里去。
接下来,张家陆续有人开始上门。
在整个村里里,张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只是因为有一个读书人,日子过得磕巴了点,但是只要考中了,那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因而在婚嫁市场上行情委实受欢迎。
只是花媒婆接连给介绍了几家姑娘,都因为聘金的事情没谈妥,张家能看上的姑娘家条件都好、要的聘礼自然也高,偏偏张家给不起,而愿意接受这么低聘礼的,张母又都看不上。
张家原本喜庆的气氛因为接连受挫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张母的脸色整日里不好起来,张二柱却是比以往更加沉默成天的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大房三口子原先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等到这么过了半个月,张二柱的婚事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花媒婆最后一次上门的时候,和张母聊起天来,冉佳仪恰巧在隔壁听了个大概。
张母的态度已经很急切了“花大姐,你再给找找呢,我们家条件也不差啊。”
花媒婆无奈叹气“张家妹子,不是我不帮你,隔壁村子差不多的我都给你跑了个遍,也没有合适的。
不是我说,你们既然暂时给不出那么多聘礼,要么就等你家小子考上了功名、要么就降低些要求。”
张母心里难受极了,花媒婆说的这些她哪里不知道呢
可是,要是四小子考上了功名,那就更没有钱来办婚事了,至于降低要求,她也不愿意娶个搅家精回来。
真真是左右为难。
“花大姐,还是托你再给我看看,我也再想想、再想想。”
说着,张母小心从兜里掏出了一小把铜板,塞给了花媒婆,花媒婆开开心心收下,这才满意得离去了。
冉佳仪分明看见,张母在花媒婆离开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见钱眼开的东西。”
听完全程的冉佳仪默默在心里腹诽,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好的事。
最后的结局也早在众人意料之中了,两人到底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张二柱的婚事只得这么尴尬的搁置下来。
张母不着急了,张二柱却开始着急了。
他是清楚自己在张家的地位的,他自小就明白,在这个家里他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就如同小时候未吃饱时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找野果子饱腹一样,如今的婚事显然也得靠自己了。
张二柱在知道张母这里没了动静之后,就开始自己在附近几个村子搜寻起来,他早已有了对未来妻子的大概定位,不需要太漂亮、甚至也不需要家世多好,他对未来妻子的要求只有两点,一是做事勤快,二是性子强势。
要做事勤快是因为他们夫妻注定靠不上别人,要性子强势是因为在张家要反抗的了张母才行。
作为亲儿子,他永远无法反驳亲娘,但是儿媳却可以,村子里的婆媳关系向来是一笔烂账,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他希望以后的媳妇都能帮他去达到。
想着这些,张二柱就细细去挑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