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凌悠悠认真的看着和尚的眼睛，“为我放下心中的追求，你可心甘”

这是她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唤他的名字，缘灭回以微微一笑“心甘情愿，这是我的劫。”

“你认为我是你的劫”

“是，逃不掉的劫，我知道结局，你无须愧疚。”

或许他比她看的更透彻。

“你都知道”这样也不躲么他要做一只勇敢的飞蛾。

“我有先之眼，看的见过去未来。”他看见了，他知道结局，他问过自己，能不能逃避，能不能不接，然而他的心告诉他，不能。

凌悠悠怔住，想他是暗夜修罗的时候就拥有这项技能，正因为他看到了结局，所以才毅然决然的将一切交给了她。缘灭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么。

她突然抓住缘灭的手，“你可以拒绝，可以不遵从，七情佛一定有办法帮你。”

“他帮我办法就是杀了你。为此他也要付出代价。”缘灭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微微一叹，“原来佛也有私心，也会被所求迷住眼睛。”

他的是七情佛。而他现在也有了所求，不，他一直都有所求。以前他求的是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求的是成佛，那么佛经则要求众生无所求，岂不是自相矛盾。之前在局中尚不自知，如今跳出来，反而豁然开朗。

作为生命，只要活着，面对世事万千，不可能不动念，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认知。只要有想法，就有所求，有所念，所谓的摒除杂念，如何做的到。

也就是成佛者未必就是完全无欲无求的人，不过是善于自欺，并完全骗过了自己，机缘巧合，得了大道而已。

所以世间得大道者，并无一定之法，也没有一定的规律。谁能成，谁会败，全看道。来去，谁又逃出晾规则。

他不逃，他认。

“好久没有走出去，看看这片地了。”

这么多年他蜗居在法缘寺，镇压着龙脉，都没有机会出去看一眼自己守护的这片地。如今快要走了，当看一看。

“好啊。”凌悠悠能看出他的想法，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让她相陪，真好。

缘灭换了袈裟，戴帽子，不再是僧人模样。

他这是还俗了，尽管穿惯了袈裟，不喜欢换成凡人服饰，但跟凌悠悠在一起，若还是僧人模样，让人见了，肯定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也不想凌悠悠顶着世俗人鄙夷的眼光。

像他两的容颜，走在一块，引来的应该是艳羡的目光，而不是怪异的眼神。他绝不愿意凌悠悠被人指指点点。

十后，见识了人间烟火的缘灭，突然道“千年光阴原来只是虚度。”

回想过去的千年，留在记忆里的东西真是少之又少，能够让他回忆的东西更是很少。让他觉得自己之前都根本没有活过，与幻觉一样，不真实。没有痛，没有伤，没有苦，没有乐，更没有爱，这样的日子以前觉得正常，此刻才知道多么的没有意义。

不经历，怎明白其中滋味，转眸看向凌悠悠。这个女子的到来开启了他成为真正自己的大门，她是死亡使者，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活着。

没有颜色的生命千年万年如同一日，活着与死了没有不同。昙花一现，绽放的刹那，却能惊艳岁月，品尝到真正活过的意义。

“悠悠，或许我只是你众多任务中的目标之一，但请不要忘记我的名字。”

“我从来没有忘记你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