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红的工作作息和邻居们不太一样, 因此并不常与街坊来往。
远南集团的楚淮南要到她家小区所在地块视察的消息,还是她手底下的小姑娘们跟她说的。
“楚淮南是谁”
程红在化妆室里补妆, 长翘的睫毛, 烈焰红唇,她在保养上花了大价钱, 因此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很多。
“红姐,你居然不知道楚淮南啊”小姑娘们年轻的脸上露出清一色的兴奋。
“你家那片不是快拆迁了吗拍下那个地块的远南集团你总归是知道的吧。”
“楚淮南就是远南集团的老板”
向来只看娱乐圈八卦的程红, 显然从来不看经济新闻,“集团老总啊老男人咯。”
年纪最小的楠楠咧着嘴, 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楚淮南不一样的, 很年轻, 还不到三十。他可是江沪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 年轻有钱,还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私生活也很检点的”
“检点”程红嗤笑一声, “你们第一天出来做事啊还真信有世界上有不偷腥的猫, 检点的男人”她抿了抿色泽鲜艳形状饱满的嘴唇,“咱们这行是最懂男人的, 男人都一样。”
程红这话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做她们这一行,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往往越人模狗样的, 到了她们这儿就越不是个东西。
很多在家的好老公,到了她们床上就成了十足的禽兽老色鬼。
可楠楠刚想说点啥。就听见边上飘来一句“总有例外的。”
说话的是在女孩子里长相最为出挑的那个,花名叫作欢妍。
欢妍补完了妆,“啪”地合起了手里的粉饼,撩着耳边的头发出去了。刚有客人点了她的台, 她要继续去工作了。
程红瞥了眼她的背影,说“无聊的天真”
她转回头在镜子里检查自己妆面,最终悠悠地叹了气。
上了年纪的女人,即便保养得再得当,也是有破绽的。
三十多岁的女人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在她这个年纪,保养得再好也只是副冷白的青瓷器,并无任何一条深刻的皱纹,远远看上去高贵冷艳,凑近了仔细瞧却泛着一层僵白的瓷光。而像欢妍这个年纪皮肤的,则是水灵的,像是鲜摘的水蜜桃,凑近了都能闻到香艳的冷香,逗着雄性要发狂地啃咬。食色性也,无论在哪儿,鲜嫩的美人都惹人怜。
欢妍长得好,虽然从不出台,平日里也是出了名的难搞,生意却一直非常好。
到了程红这个年纪,在这个行业已经属于很资历的老人了,她并不再需要亲自接待每一个客人,却一样不轻松。
相反她要做的、能做的比年轻时候更多,维护客情,管理小姐,偶尔遇到念旧的熟客也不免去外头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情。今晚会所里来了个惠顾她生意多年的熟客,她在包厢里陪笑,喝得也不少。
“来人救命强奸啦救救我”
刺耳的尖叫声,让不少包厢里的客人都探出脑袋来查看。当层的值班经理更是用对讲机呼叫保安来处理。
而程红此刻还在包厢陪客,腆着啤酒肚的客人正拉着她一起唱k。唱得是一首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广岛之恋。
那个脑门上已经不带几根毛的客人极其不规矩地把手伸进了她的短裙下摆里,扯着嗓子闭着眼鬼吼“越过道德的边界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外头那动静越来越大,最后连一直沉醉在自己歌声里的中年男人都发现了。“他妈的外头在闹什么是情趣么你们会所这么玩得开啊给客人玩当众强奸啊”
听了这话,包厢里立刻哄笑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程红笑得脸都僵了,自罚了几杯才得以脱身,出来查看情况。她听得出来,刚刚的声音是欢妍的。
出事的包厢是前头点了欢妍的“维也纳”。客人喝多了开始对欢妍动手动脚,在同行朋友的起哄下,还动了就地正法的念头。
欢妍吓得花容失色,起初还陪着笑拒绝“点台前就有说清楚的,我只陪唱陪喝,不这个”
满嘴喷着酒气的醉汉全然不顾,在他眼里,会所里的姑娘就是有钱就能睡的。他大着舌头,嘴唇贴着欢妍纤细的脖侧。
“老子有的就是钱,你只管脱衣服做陪”
欢妍哪里肯,立刻死命地反抗。不陪睡这是她的底线,她和会所里给钱就能脱的小姐妹是不一样的。
“楠楠救救我”慌忙间她看见了包厢里别的男客人搂着的楠楠。她自认为平日里和楠楠关系还不错,因此立刻求助,想着楠楠来帮。谁知楠楠面露难色,而搂着她的男客人此刻吊儿郎当地过来索吻,她便借故扭开了脸。
她的反抗让男客人怒火中烧,生活里已有太多不如意,他来会所找个乐子,还这么不顺心。
“贱货老子给你脸,你不要是不是”那喝醉了男人抬手就是重重几巴掌,一把头发把欢妍拖进了包厢配套的洗手间,落了锁。她身高不矮,却非常的瘦,更何况女孩子又怎么可能反抗得过,于是只好在里头放声地哭喊叫救命,毫不留情的巴掌拳头落在身上她也顾不了了,只是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裤子。
虽然值班经理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呼了保安,但不凑巧的是,一刻钟前楼下包厢有人喝醉了闹事,人手不够,这层的保安刚下去没多久。
值班经理进了包厢,却也只能站在洗手间门外干着急,朝里头喊话“先生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要什么姑娘我们这都有,别冲动啊”
回答他的只有欢妍的尖叫“求求你别、别碰我救命、救命”
她的上衣已经彻底被撤坏,内衣带子也断了一边,狼狈地贴墙闪躲。就在她彻底绝望时,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了。
已经失控的男客人没想到有人会破门进来,红着眼朝突然闯进来的青年扑过去“妈逼的哪个傻逼管老子的闲事”
程红到的时候,场面很是诡异。有个人正被人按在地上教训。会所里训练有素,很会处理闹事客人的保安们却都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眼,假装看不到。
程红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包厢显然已经被清过场。
此时欢妍已经不在。本来应该在楼上办公室的蒋姓总经理站在沙发边,一直在向人赔不是。
而场上唯一坐着的那位客人,阴沉的面色都遮不住他骨相皮相一流的的容貌。
连在风月场所见惯了好看皮囊的程红也忍不住腹诽一句,长得真好。
这个长相出色的客人显然心情不佳。程红很少见到他们蒋总这样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