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急,呵呵……不急。”朱宸濠笑着说,笑得很不自然。
其实,最急的是他,可每当要下定决心之时,理智都在告诉他——造反等于找死!
可内心的那簇火苗,虽不大,却怎么也无法熄灭,反而越压制烧得越旺盛,以至于他始终处于纠结之中。
这时,那瞧着仙风道骨的道士开口:
“王爷,贫道夜观天象,发现中宫动荡,紫微星暗淡无光,如若此时起事,事半却能功倍!”
“这个……唉,难啊!”朱宸濠重重叹了口气,道,“前年边关一战,明军人数不占优,又是出城迎战,还是以步兵对骑兵,都打得鞑子落花流水,本王……眼下还不是时候。”
“刷!”一个中年儒生一展折扇,微笑道,“王爷着相了,大明确是国力昌盛,兵强马壮,然,那是对外,对内……可就不一样了。”
“哦?”朱宸濠心中一动,“说说看。”
中年儒生男子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不由笑意更甚,清了清嗓子,道:
“当初建文时期,不同样是兵强马壮?呵呵!结果就是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却打不下一个破小的北平城!
五十万,足足五十万啊!燕王世子再会用兵,区区万余人如何守得住?”
朱宸濠不敢起势,却很喜欢听这种话,他故作疑惑的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李景隆放水了?”
“除了这个,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中年儒生含笑点头,并给了朱宸濠一个想听、喜欢听的答案,“都是朱家人,将官敢玩命打?连李景隆那等人物都会考虑后路,换了旁人……”
道士笑呵呵的接过话:“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僧人闻言,先是恶狠狠瞪了眼道士,继而笑呵呵道:“建文朝有建文朝的李景隆,正德朝亦有正德朝的李景隆,同理,燕王有燕王的道衍,宁王有宁王的道衍。”
言罢,诵了句佛号,淡淡道:“论佛学造诣,贫僧自问不弱道衍分毫。”
道士先是一呆,后又一怒,他正欲驳斥,却又被人抢了先。
“哼!说一千,道一万,到头来还是战场上见真章!我手下的汉子,没一个孬种!!”
“不错!”
“哎?战力固然重要,然,战略部署才是重中之重!”中年儒士不乐意了。
仙风道骨的道士忙也道:“天时地利人和,何以天时放在第一位?还得看天啊,贫道观天象……”
众人各抒己见,继而吵闹起来。
唯有几个穿着官袍的官员,不仅没参与讨论,反而个个忧心忡忡。
就这群乌合之众,真的能成事?
他们都是正统科举出身,并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可不像这群人一样,盲目自大,不知利害。
然,他们收受了宁王太多的贿赂,把柄被宁王攥的死死的,就算反水告发,也一样难保自身。
上了贼船,想下去?谈何容易!
“王爷!代天巡狩的王守仁就在江.西,不可不防啊!”
这话一出,正在吵闹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同时,朱宸濠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再次黯淡下去,人也变的萎靡起来。
“呵呵……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只饮酒,呵呵……饮酒……”
几个官员不由暗暗苦笑:真若想促成大业,就当在皇帝不在京时果断进军京师,虽说可能性依旧不大,却也比眼下要好太多了。
当时,宁王还有三卫,且皇帝不在京的消息也并未传播开来,出其不意打个信息差,以勤王名义率军赶赴京师,最起码有两成胜算,如今……
皇帝坐镇京师,再谈造反……纯属活腻歪了。
奈何,他们现在没的选。
如今,也只能寄望于宁王不敢真的付之行动了。
幸赖,宁王还是那个宁王,虽爱玩儿,却也知道自己菜,到底没让他们失望,只是略一吓唬,造反的心思便再次收敛起来。
…
此时,王守仁正以代天巡狩的名义,光顾卫所屯兵,检验明军日常操练……做最坏的打算。
此时,朱厚照正在思考最温和的解决方案。
此时,李雪儿刚带着《马屁书信》、《繁简字典》离开小院儿,李青正在作苏杭之旅的攻略……
都挺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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