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福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他先是冲着穆芊芊憨厚一笑：</p>

“穆夫子，实在不好意思，村里来了个重要的人，族叔吩咐，召集所有林家的孩子们去祠堂。”</p>

穆芊芊一身靛蓝碎花长裙，笑意温婉，点了点头：</p>

“孩子们，先回去吧。”</p>

课堂上的孩子们齐齐躬身：</p>

“夫子再见。”</p>

然后都小跑上去，跟上了村长爷爷的步伐。</p>

不过刹那间，屋内便变得空荡荡。</p>

“没有人天生就是坏的。”穆芊芊缓缓合上启蒙书籍，轻声喃喃，似乎是在回答之前小胖娃林大壮问出的问题。</p>

她觉得她变了。</p>

父亲离开后，她就变了，变得冷酷无情，又诡谲霸道。</p>

她原以为会一直这样，可她在那个崩塌的世界，在最后的时光，她遇见了那个宁为玉碎的温润男子。</p>

她掏了心，她夺了骨。</p>

她杀了他，她又好像，在缓缓变成他的样子。</p>

她觉得自己是残忍的，可她现在多了一分良善，多了一些人情味。</p>

有时会恍惚踌躇，对世界感到迷茫，她似乎又变得喜好宁静。</p>

她更觉得，她的心，已经不属于她了。</p>

哦不。</p>

她的心，早就不属于她了。</p>

这根本不是她的心，是那个死去的男子的心！</p>

这是赵无疆的心。</p>

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她就替自己换了一颗心。</p>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p>

可也许，这才应该，是她穆芊芊本来的样子，不是什么蛊神，不是什么毒女，而是一个过着平凡生活的女子。</p>

赵无疆只是让她回想起来过往的良善，并将仅存的深埋的良善激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