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明发上谕，命玉柱为正钦差，博启为副钦差，赴湖广查办藩库火耗亏空之事。</p>
清初时期的散秩大臣，并不是虚职，而是宫里侍卫处的实职官员。其权力和地位，低于领侍卫内大臣和内大臣，高于一等侍卫。</p>
侍卫处内，上三旗的领侍卫内大臣，每旗各两名，共六名。内大臣，每旗各六名，共十八名。</p>
散秩大臣，就没有定额的限制了，只要皇帝乐意，随时随地可以增减。</p>
只是，博启的散秩大臣，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虽是从二品武将，却仅食三品官的俸禄，而且无爵。</p>
玉柱以户部左侍郎的身份，充任钦差大臣，照例应坐八抬大轿。</p>
博启呢，他其实也很想坐轿。只是，朝廷有规矩，文臣坐轿，武将骑马。</p>
这且罢了。</p>
等出了京城之后，玉柱按照规制，摆开了全套二等侯爵的仪仗。</p>
这一下子，落在大队伍后头的博启，仅仅从气派上，就被彻底的压制了下去，随即坐实了跟班的角色。</p>
为了掩人耳目，明发的上谕里边，没有老十三什么事。</p>
不过，老十三就盘腿坐在玉柱的候爵马车里边。</p>
玉柱饮了口茶，叹息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呐。”一副舍不得京城花花世界的模样。</p>
老十三轻声一笑，说：“四哥说了，我这次能出来，全是你的功劳，他都只能干瞪眼。”</p>
玉柱一听，嗯，老四确实是个聪明人，这么大的事，纸肯定包不住火的。</p>
老四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索性挑明了告诉老十三。</p>
不管怎么说，是老四去传的旨意，放老十三出来的，这份人情依旧重得很。</p>
自从敏妃薨逝后，老十三就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了。</p>
康熙不管他，皇太后懒得管他，老三和他有仇，老大惦记着斗垮老二，老五和老七只扫自家的门前雪，老八那时还未成气候。</p>
不过，老十三的运气还不错，被交给德妃抚养了一段日子，倒和极难相处的老四，交成了铁杆兄弟。</p>
老四选择成为太子一党的时候，老十三顺理成章的也跟着成了胤礽一党。</p>
“十三爷，其实呢，是皇上想您了。我不过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搭了句话罢了，怎敢居功？”永不居功，一直是玉柱的座右铭，从来不曾或忘。</p>
老十三摇了摇头，又轻声一叹，说：“我又不傻，谁好谁孬，还不知道么？”</p>
玉柱咂摸着，老十三的话里，藏着骨头，多少有点怨怼康熙的味道。</p>
也是，老十三被关了这么久，再深的父子情，也要淡下来的。</p>
从通州登船后，玉柱带着队伍，沿着大运河，一路向南而行。</p>
因黄河夺淮的缘故，侵夺了徐州至淮安之间的淮河故道，由阜宁县的“大淤尖”入海。</p>
所以，玉柱要赶去开封府的黄河决口处，归德府的虞城县境内。</p>
正好乘船经大运河，到淮安府，再转黄河上的官船，再溯河西进。</p>
从徐州府的砀山县，到河南省的虞城县，逆黄河而行，慢则两日，快则一日可达。</p>
这個时代的钦差查案，朝廷往往采取的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的策略，以迷惑住待查的贪官污吏们。</p>
玉柱的这次南下查案，就是典型的例子。</p>
明面上，他是要去湖广查案子。实际上，等玉柱到了徐州府的砀山县，再突然转道进豫，一日可达。</p>
这么一来，河南省的官员们，肯定是猝不及防。</p>
以前，玉柱和老十三，并无独处这么久的机会。</p>
这一次，就不同了，自从登船之后，玉柱成天和老十三待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