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讷尔苏,长得还行,也有点本事,不是那种提笼架鸟的旗下大爷。”康熙话锋一转,问玉柱,“我听说,你们连襟之间,关系不和睦?”</p>
讷尔苏,一向和老十四交好,老十四又一直装成老八的死党。</p>
除非是脑子进了水,玉柱才会去亲近讷尔苏。</p>
俗话说,人老话多,树老根多。</p>
康熙这纯粹就是起了八卦之心,想听个乐子。</p>
玉柱没急着回答老皇帝的八卦,而是厚着脸皮,说:“老爷子,口渴的冒烟,赏盏茶吃吧?”</p>
康熙狠狠的盯了眼玉柱,骂道:“就没见过你这种不怕掉脑袋的二癞子。”却还是叫魏珠沏了茶来。</p>
玉柱啜了口茶汤,润了嗓子后,这才说了实话。</p>
“人家贵为世袭罔替的郡王,哪里瞧得上我这种穷连襟?”</p>
康熙听得出,玉柱的话里带着股子酸味,他不由笑了,说:“你个小混球,你都算是穷连襟了,这讷尔苏的架子也太大了点吧?”</p>
“曹寅想给曹颙谋个好前程。嗯,等曹颙入了侍卫处,你倒是可以和他多多的亲近一下。”康熙这么一说,玉柱就明白了,老皇帝对曹家,那是真心关爱,而不是敷衍性质的面子情。</p>
所谓的多多亲近一下,其实就是,就近照应的意思。</p>
不管怎么说,曹颙都是玉柱正儿八经的妻弟,也叫内弟。</p>
即使是康熙不发话,玉柱也会照应他的。</p>
下棋,不过是个形式罢了。</p>
彻底放松身心,天南海北的拉家常,无拘无束的说八卦,才是康熙喜欢玉柱的原因之一。</p>
玉柱也很理解康熙的唠叨和啰嗦。只因,康熙那些成年的儿子们,个个不省心。</p>
未成年的皇子们,又太嫩了,只能逗着玩儿,却不可能真正的聊到一块儿去。</p>
唯独玉柱这个怪种,知识面格外的渊博,无论康熙想聊啥,他都可以搭得上话。</p>
哪怕仅仅是知道个皮毛而已,也可以陪着康熙聊得尽兴。</p>
自古以来的佞臣们,弄臣们,和宠臣们,能够讨得皇帝们的欢心。</p>
实际上,投其所好,属于必备的技能。</p>
“嗯,你方才怎么不进来,替鄂伦岱那个混不吝说情啊?”康熙很随意的问玉柱。</p>
玉柱却心里很清楚,这才是老皇帝最想知道的。此前,康熙故意说的那些,全是迷惑玉柱的烟雾弹罢了。</p>
“老爷子,我大堂伯做错了事,就该骂挨罚。我是个小辈,我若是掺合了进来,您只会罚得更重。而且,我大堂伯他也更没面子了。”玉柱叹了口气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就说我吧,大伯父就很不喜欢我。哼,我大婚认亲的时候儿,您猜怎么着,我大伯父居然就赏了我媳妇儿十两银票,这也太那个啥了吧?”</p>
“再说了,我大堂伯那人嘿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年,我大伯祖尚在的时候儿,也是闹到了老爷子您的跟前,喊打喊杀的,唉,难啊。”玉柱的一番家务经,令康熙频频点头,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太子和老八的各种忤逆行径了。</p>
晚辈不能言长辈之过也,嘿嘿二字,将玉柱的未尽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康熙自然是秒懂了。</p>
“你真不怕我杀了鄂伦岱?”康熙没有被玉柱完全糊弄过去,盯着又问。</p>
“老爷子,岂有杀亲表弟的千古圣君?”玉柱故意笑嘻嘻的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下次我大堂伯再犯混,您就罚他去倒官房,或是刷马,让他好好的静静心。”</p>
“哈哈,你个小混球,可比鄂伦岱坏多了啊。嘿,你这只怕是惦记着,等你犯了错,也这么的轻饶了吧?”康熙一语道破了,玉柱藏在官袍下的小心思。</p>
“唉,啥都瞒不过您的神目,我就是这么琢磨的呢。”玉柱说的理直气壮,十分之坦然。</p>
皇帝和玉柱,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有商有量,彼此打趣儿。</p>
一旁的魏珠,不由暗暗一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p>
梁九功是什么人?宫斗,从没败过。</p>
连他都在玉柱的手上,吃了个大闷亏。可想而知,玉柱有多厉害?</p>
君臣之间的奇遇,完全是讲缘分的。</p>
偏偏,康熙还是玉柱正儿八经的姑父兼表叔。</p>
私下里,玉柱故意耍个小赖皮,稍微有些无礼的举止。</p>
站在正经长辈的角度,都是些个无伤大雅的小儿辈玩劣之行罢了,压根就不值一提。</p>
太子和老八,拼命的壮大实力,搞不好就要再出一场玄武门之变。</p>
那个才是真要命呢!</p>
“老爷子,我先私下里给您报个备,若是崇文门现有的官吏们不合格,我很可能要立威呢。”玉柱故意重重的一叹,“毕竟啊,我太年轻了。外头都在传,我毛都没长齐呢,就身居于高位。”</p>
魏珠听了这番话,不由暗挑大拇指,这眼药,上得实在是高明啊。</p>
是谁拔擢的玉柱呢?当今圣上啊。</p>
顺着玉柱的话意,只要略微一琢磨,嘿嘿,看不起玉柱,岂不是等于是指责,皇帝用人不明,是个昏君么?</p>
娘的,高家庄的高啊,魏珠佩服得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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