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妻啊(1 / 2)

周自荣听懂了李氏的暗示。他眼前浮现出罗衣的模样, 不由得闪过一抹厌恶。

他想象中的女人,是面容秀美, 温婉可人, 眼波水汪汪的女子。不是罗衣那种,讽刺起人来叫人骨头都疼, 眼睛里永远是毫无波动, 庸俗市侩, 精明得叫人讨厌的女人。

“我来拿换洗衣服。”周自荣淡淡地道。

李氏见他不愿意,想起罗衣眼下还不算漂亮的容貌, 也就取消了劝他的心思。虽然罗衣比从前好看许多,但离漂亮还远着,的确配不上荣哥儿“好,我去收拾。”

接过周自荣带回来的脏衣服,将换洗的包进去,又放了少许银钱进去。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递给了他。

周自荣下意识地去捏,发现捏到的全是一枚枚铜钱, 居然没有一块碎银子, 他拧起了眉头。

“唉, 家里的钱实在不多了,我最后一件首饰也卖了。”李氏满面愁容,“要不,我去跟胡氏借一借?”

“不要!”周自荣立刻拒绝了,“我自己能赚!”

接过包袱就走了。

走之前, 眼角往罗衣的屋子扫了几眼,见屋门始终紧闭,猜测罗衣不在家。他也不知道失望多一点,还是松口气多一点。

他这阵子到街上给人写信,因着相貌不错,引得不少姑娘光顾他的生意,倒是赚了点银钱。可惜得罪了人,污蔑他勾引别人未婚妻,将他的摊子砸了,不许他再去摆摊。由此,赚的钱都赔了进去不说,还借了同窗一些银子,才躲过这场祸事。

他想起罗衣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心里不大服气。他读书好,脑筋也聪明,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乡下妇人?再给他一段时间,他绝对比罗衣赚得多!

罗衣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她也不太关心他的想法,只要知道他过得不怎么样,她就知足了。

她这段时间在城里转悠,盘算着租个店面下来。

地段偏僻些的,一年的租金在八十两到一百两。繁华一些的,在一百两到一百五十两左右。罗衣现在手里差不多有一百七十两,租倒是能租的。只可惜,合适的机会没这么容易碰,转悠了几天,也没有看上合适的。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

寒风呼啸着,刮得人脸皮生疼,别说做胭脂了,罗衣现在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只想点了炭火,坐在屋子里不出门。

她一老实了,便苦了王大林。

他自从认识了罗衣,便觉得和她在一起说话也好,做什么也好,都很快活。因而几日见不着她,就浑身难受。也不管风刀刮骨,驾了辆马车就往大马庄来了。

“妹子!在家吗!”下了马车,王大林就喊道。

罗衣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外头的风刮得呼呼的,她这屋子里好容易烧得热乎乎的,人也被烘得暖融融的,实在不想动。

可是如果不出去,又太失礼了些。因而一边叹着气,一边裹得严严实实,打开门往外走去。

“你来啦?”她看向王大林说道。

只见王大林连件棉衣都没穿,身上穿的仍是秋天的那一套,只不过胸前略微厚了些,大概是里面穿了薄薄的夹袄。偏偏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冷,竟然面色红润,肢体灵活,丝毫冻僵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此时手里提着肉和菜,就往院子里走“妹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罗衣分外羡慕他这样结实的体格,对他道“放厨房。”

然后便一缩脖子,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王大林推门进来了。刚一进门,他就打了个喷嚏“妹子,你这屋里烤人呢?”

罗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瞪了他两眼,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耐冻?”

王大林便嘿嘿地笑,也往炉子前一坐,熟练地拨了拨炭火“妹子,你这么怕冷,回头我弄件貂皮给你穿?”

“不要。”罗衣摇头,“我不出门就好了。”

王大林一噎,他忿忿地道“妹子,冬天也很好玩的,你总天天闷在屋里,错过好多乐趣。”

“人不都是这样,有得有失?”罗衣很想得开,“待春天来了,我再出门去玩,也一样的。”

王大林看着她裹着厚厚的衣裳,坐在炉火前,只露出一张被烤得红通通的小脸,越看越觉得那小脸巴掌似的,又绵又软,只想上前戳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转过了视线,跟她讲起这阵子遇到的乐趣“上回跟哥哥们去山上玩……”

“你等等!”罗衣起身,端了一盘瓜子过来,抓给他一把,然后自己抱在腿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讲。

王大林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难得心里软了一下,声音都放得温柔起来“我二哥欺负我眼睛不好使,挖了陷阱哄我跳,被我看穿了,把他一脚踹了下去……”

他生得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十分凶悍。偏偏又长着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温柔含情。

他性子粗犷,从来不知道体贴人,偏偏为人仗义宽厚,总在不经意间把朋友们照顾得很好。

他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而这些矛盾恰恰使他变得有趣,罗衣听着他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不时插上一句,觉得十分快活。

直到外面的风越刮越大,把房檐给掀了。

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室暖融,立刻寂静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上方,那里没有了简陋的屋顶,而是一片阴沉沉的天空。

“这个……”罗衣有点尴尬,她站了起来,对王大林说道“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这什么屋子?怎么住人的?”王大林愤怒地站了起来,扯着嗓门喊了起来,“若是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他这番话是喊给李氏听的。

自从他来了,李氏就没出过屋子,就连隔着门打招呼也没有。而罗衣住的这间屋子的屋顶被掀了,发出那么大的响声,她也没说走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