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选秀(2 / 2)

待嫁 Miang 5408 字 3个月前

孔氏没放下剪刀,敷衍道:“什么事?若不急的话,一会儿再说。”

那嬷嬷语气急匆匆地,道:“是、是大事呀,是二小姐的事……”

过了午时,裴瑾瑜已经与几位面熟的名门闺秀们一道站在选秀的威仪宫前了。放眼望去,来参加选秀的皆是些名门闺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那潘家的女儿们更是争奇斗艳,想在陛下与皇后面前一鸣惊人。

裴瑾瑜左右张望一阵,没瞧见郁家的人,心底还有些嘀咕。未多久,选秀便开始了,太监一个个唱名字,很快便唱到了裴瑾瑜:“裴家嫡长女,裴瑾……”

话音未落,便听得宫门外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大胆!竟敢擅闯威仪宫!你是何人!参选秀女的名册早就递上去了,郁家二小姐根本不在其上!”

“放我进去!我要见太子殿下!我有入宫的对牌!”

“郁二小姐,您虽有郁夫人的入宫腰牌,可若无皇后娘娘亲批,您是万万不能入这威仪宫的。更何况如今正是选秀的时候,您这样贸贸然闯进去……”

袁皇后面色一凛,怒道:“是谁在外头大吵大闹?”

一个嬷嬷忙跪下来道:“是…是郁家的二小姐,拿了郁夫人的入宫腰牌,吵着闹着,说是要见太子殿下。”

袁皇后不悦道:“岂有此理,真是不知规矩!快将她赶出去。”

本沉默坐在一旁出神的宁重华忽然道:“是郁家的姑娘?快快让她进来。”他原本如死水般的心,微有了一丝波澜。——是不是晴若的消息?

袁皇后有所不满,嫌弃道:“罢了,就让她进来罢,本宫就不信她能使出什么妖怪手段来。这选秀的名册是早就定下了的,她的名字不在上头,本宫也无能为力。”

说话间,一个嬷嬷领着郁琳琅进来了。

但见郁琳琅鬓发狼狈、形容挣扎,眼底是愤愤之色。进了宫里,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向帝后磕头,大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曾赠琳琅玉佩书信,以表日月之心,言辞切切,绝不是假!琳琅亦心系太子殿下,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这郁琳琅本不在选秀的名册上,这时却杀出来说她与太子殿下情意相通,还有什么书信玉佩,真是叫人诧异至极。

袁皇后冷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宫信不得你,来人呐,将郁二小姐带出去了。”

郁琳琅又磕一记响头,道:“琳琅有玉佩书信为证!”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一叠信件来,并一只老旧玉佩,递交出去,道,“皇后娘娘大可对比一下,此信上的笔迹是否为太子亲书!”又望向太子,“太子殿下,您应当认识这玉佩吧?!”

宁重华见到那些信件、玉佩,心底大为震愕,惊道:“这、怎么…怎么会……”

皇帝见太子神情如此,心中猜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些玉佩、信件定然是出自太子之手。先前他说心系郁晴若,此刻郁琳琅却来上了这么一出,也不知太子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位?

郁琳琅眼含泪意,双目通红,道:“琳琅并非是爱慕虚荣之人,不愿求正妃之位,只要能伺候太子,琳琅便心满意足。且琳琅家规森严,女儿家从来清白贞洁。琳琅收受太子信件玉佩,已是坏了名声。若太子早已忘了琳琅,那琳琅只好一头撞死在此处,免得令家族蒙羞!”

听闻此言,袁皇后气的面色扭曲,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间。

——好!好一个郁家!姐姐郁晴若阴魂不散,妹妹郁琳琅以死相逼!这副架势,好似太子不娶她,便是太子薄幸,辜负了她似的!

但偏偏顾忌着重华的身体,她还不能重罚此女,真真是懊恼。

宁重华站起来,好像是想说什么,但袁后一道冷冷目光过去,宁重华便只能安静地站在阴影之中,再不言语。

众贵女见情况如此,忍不住交头接耳,细细说话:“莫非太子殿下当真心系郁二小姐?”

“若是如此,可算是辜负了她……”

“那郁家不肯送她来选秀,也不是太子殿下之过呀!”

袁皇后听闻众人窃窃私语,面上冷笑不止。她眼睁睁看着郁琳琅一下一下地磕头,额头上血花直绽,这才冰冰冷道:“好。既然是重华心悦与你,那本宫也当成人之美。只是你的名字未曾上报入名册,定是做不了正妃的。那便让你……做个美人吧!”

美人,那便是普普通通的妾了,上不得皇家名谱。依照郁家原本的地位,再不济,她都可以做个侧妃,日后宁重华登基了,那封号便是妃位以上。美人的分位,可当真是愧对了她的姓氏。

在众人的侧目之中,郁琳琅露出了满足的笑颜。

——从多年前,东宫的书信送来的那一天起,她已料到了这些书信、玉佩会大有用处,因此暗中收买仆婢,悄悄截下,以姐姐的口吻回信。

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的身影,早成了她一个心结。

所幸,今日,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郁琳琅的插曲过后,选秀便继续了。皇帝亲自为宗亲指了几桩婚事,又另为太子立袁氏妙意。至于正妃,则指了裴家的瑾瑜。

袁后心心念念着给太子找个得力妻家,但郁、潘二家都不得她的心意,韦家又势大,挑来选去,矮子里拔高子,袁后便相中了裴家的嫡女。她深知宁重华定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袁后不介意。

只要能巩固住太子的权势,那夫妻闹闹别扭,又算的了什么?古来王家,多的是两看生厌的怨侣。“天家无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待选秀终于罢了,袁后便出了威仪宫。天空转阴,渐渐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兰姑姑凑上前,温声道:“娘娘,郁家的夫人、大小姐,在外头跪着请罪呢。”

“跪着请罪?”袁后挑眉,声音不紧不慢,“请什么罪?”

兰姑姑道:“郁夫人说她没有管教好二小姐,让她偷了入宫的腰牌,冲撞了娘娘与太子殿下,特来请罪。”

袁后冷笑道:“让她们跪着吧。敢这样算计本宫的儿子,真当本宫是泥巴捏的不成?她的宝贝女儿做了个东宫侍妾,她该高兴才是。”

此时此刻,威仪宫外,郁夫人与郁晴若正一道跪着。郁夫人红着眼眶,道:“我还道琳琅乖巧了五六日,那是想通了,听话了,未料到竟惹出这样天大的篓子来。”

晴若也是心中苦涩,七上八下,自责道:“是我没有管教好妹妹。先前我与她大吵了一架,还道她已经懂得我的苦心了,可谁知……”

郁夫人抹抹眼泪,道:“这不怪你。荣妈妈说,琳琅是偷了下人衣裳,偷着跑出去的。我们郁家几时碰到过这种事?这一回,冲撞了皇后娘娘,大闹威仪宫,只怕琳琅要退层皮了……但也好,不长教训,怎么知道疼?皇后那个性子,母亲也只能与你一道跪着,盼望皇后早点息怒,好罚的不那么重……”

郁晴若咬咬唇,只得继续跪着。琳琅这一回,定是会被皇后重重惩罚。自己在此长跪,兴许能为琳琅减免一些责罚。

天空下起雨来。秋雨冷冷地落在身上,不一会儿便浸透了母女二人的衣裳,冻得晴若瑟瑟发抖。那些自威仪宫中走出的秀女,见到她们二人跪着,都是指指点点的。

未多时,宁重华走出了威仪宫。他见得郁氏二人跪在门外,便慢慢走了过来,将伞递给晴若身后的宫人,低声道:“晴若,那些信,原本是给予你的,那块玉佩亦然。”

晴若微愕,抬头望去,便只见太子的眸色深如星渊。那张瘦削且白皙的面容,仿佛沾染了秋冬的萧条之色,又似一句精致的傀儡,空洞得不像是人。

“太子殿下……?”晴若蹙眉,略有不解。自额前滴落的雨水,迷蒙了她的视线。

见她神情如此,宁重华自嘲一笑,道:“未料到,你竟是从始至终都不知情,这一切不过是孤的一厢情愿。”说罢,他长长地叹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晴若睁着眼,扭头看去,只见得他渐渐被雨色淹没的身体,仿佛浸染开的水墨画。这一走,就像是穿过了漫长四五年的时光。

晴若擦一下面上的泪水,心底微微惊愕。

宁重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琳琅的那些玉佩,那些信,都是……

想到此处,再不敢往下。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愧疚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上,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威仪宫外已没了旁人。晴若被雨打的浑身湿透,她身子柔弱,眼前微微发黑。终于,有人对她道:“不必跪了,再跪又要出事,快起来吧。”

晴若抬头一看,竟是韦鹭洲。他是王爷,想来也是被皇帝指亲的人选之一。也不知道他今天可得了一位佳妻?

韦鹭洲对她笑笑,道:“怎么每一回见你,你都落得这么凄惨?是不是老天有令,总派本王来英雄救美?”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太子第一个出局。